鐘鼓嚴更曙,山河野望通。
宮尚角茹素並未因為禮佛,所以他不知道,鳳萊茵將這屋子裡所有的長明燈都添一遍燈油,不是顯擺手腳勤快,而是在做功德。
於是想要幫忙的他,被當成了撬活的登徒子。
殿外,鳳萊茵的貼身丫鬟常念,悄咪咪的打量著不像好人的金複。
見自家小姐一出來,立刻迎上去,用自己擋住金複的視線。
“走吧,用膳去。”
“哎~小姐,方才空智小師傅跑來跟我說,今日不光有荷葉蒸糕,和綠豆煎餅,還有你最喜歡的酸筍豆腐煲。”
“你又拿糖賄賂小空智了吧?不過懶和尚今年醃的酸筍不多,有的吃必須多吃兩碗。”
宮尚角跟在後頭聽見了,給了金複一個‘你得懂我’的眼神,金複心領神會,趕忙跑去安排齋飯事宜。
酸筍,那是酸筍嗎?那是月俸銀子。
可縱然宮尚角銀錢開道入住了最好的客院,金複儘心儘力了,也不代表就能吃到寺廟隱藏菜品,因為那都是掌勺師傅們給自己人留著的。
另一邊,鳳萊茵捧著匣子,端的是一副勢在必得模樣。
“這可是我效仿東坡居士的配方,研製出來的雪中春信,放眼整個揚州城絕對是獨一份。
攏共隻得了這一百零八顆香丸,火候掌握的好了,一顆香丸夠燃足三個時辰,留香五日不在話下。”
奶嘌嘟嘟的小沙彌癟了癟嘴,既想要,還舍不得拿自己心愛的東西去換。
鳳萊茵又說“我這香引子用的,可是親手采的梅芯春雪,不是泡過梅花瓣的雪疙瘩。
雪中春信這味香,本就是摒棄雜念,存感念天地之心製成的,再猶豫,便失了焚香供佛的初衷。”
小沙彌聞言不再猶豫,從臂彎褪下一串雕刻六字真言的手持,拱手讓給了鳳萊茵,換得一匣子珍貴的香丸。
得了手持的鳳萊茵心情大好,吃掉一整碗的酸筍,又要了一碗。
“小姐,這串佛珠有什麼特彆的嗎,能值那麼多香丸?”
“那當然啦。”鳳萊茵展示給常念看“這可是十二顆的佛珠手串,象征著佛家十二因緣,循環往複,還是那位傳說中的得道高僧,了無大師開過光的。”
“哎呀,了無大師開過光的!那可厲害了,要不我給小姐找個盒子裝起來吧?彆碰壞嘍。”
“傻姐姐,手持就是要戴的,你放盒子裡頭,我用什麼念經,如何修行?”
“嘿嘿,小姐我犯傻了。”
“快走吧,小沙彌心思單純,若讓老和尚知道了,搞不好又要壓著我論三天的佛法。”
原定兩天後,就是接親的日子。
但宮尚角不忍打斷人家禮佛,就給宮門傳信說自己舊傷複發,將護送行動推遲。
直到鳳萊茵在寺裡修行結束,回了鳳凰山莊,宮尚角的舊傷才不藥而愈。
鳳凰山莊,澄心堂。
鳳萊茵從父親處得知宮門的人明天就到,想著反正早就準備好了,哪天來又有什麼相乾,隨便“嗯”過便接著用膳。
可她阿娘不這麼想,迎枕扔了滿地,混著碎瓷片和茶葉,弄的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她父親也是習慣了,連眼梢都沒動一下,“哼”了一聲“不想遠嫁,那也得嫁的出去算呐!
再說了,那宮門可是江湖第一大派,咱們這樣的人家能攀上宮門是天大的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