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青站在泉陽君身後,像是一堵黑色的牆壁,神情冷漠,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弧度,散發著陣陣寒意。
確實如同嬴政預料的一樣。
此次泉陽君前來,確實就是為了敲打嬴政的。
之所以帶著羋青前來,正是為了壓迫嬴政,讓他知曉在這大秦之中,誰才是真正的話事人!
伴隨著泉陽君的介紹,整個大殿裡的溫度,似乎在這一刻都下降了幾分。
殿外春風和煦,暖陽高照,而殿內卻清冷幽靜,沉默死寂,隻能聽到咚咚咚的心跳,像是連個完全相反的世界。
一名又一名的宮女與侍從站在遠處。
他們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像是完全沒看見這一切似的,沉默無言。
整個大殿裡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意。
所有人的人都不是自己人。
所有人的都透露著一股凝重的壓迫感。
在這一刻,就像是整個房間的一切都活了過來,如同來自深遠的巨口,緩緩要將他吞噬其中。
嬴政收回目光,神情依舊如同往常,帶著淡淡的笑意。
“謝過舅父好意了,但鑄劍如治國,無需舅父擔憂。”
聽到這話,泉陽君一愣,這嬴政這是還在嘴硬啊?不見棺材不落淚?他頓時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好!”
“好一個鑄劍如治國啊!”
“兩載歲月不見,政兒愈發有帝王之威了,不愧是我大秦的未來君主!”
泉陽君輕輕拍著手,緩緩捋著雪白的長冉。
“我大秦有政兒在,何愁不昌,何愁不盛?橫掃六國,氣吞天下,定然指日可待!!”
但剛說完,泉陽君的話風便是陡然一轉。
“不過說到治國一事,政兒確實還是有些地方頗為年幼啊,倘若當真遇上了無法處理之事,儘可來詢問舅父嘛。”
“就好比上陽與太原一事。”
“很顯然,錯不在政兒。”
錯不在我?
聽到這話,嬴政臉色不變,但心中卻已經明白了!
上陽,太原,這不正是呂不韋前些日子來說要控製的兩個地方麼?
莫非真讓呂不韋成功了?
微微眯起了眸子,嬴政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
“哦?按照舅父的說法,上陽與太原發生的事情,是因政兒而起麼?”
泉陽君滿臉笑意,微笑著開口。
“難道不是麼?”
此話一出。
一股無形的寒意頓時從泉陽君身上散發了出來。
他望著嬴政,蒼老的臉上依舊是帶著溫和的笑意,滿頭白發長冉,讓他當真如同一個隔壁的慈祥老人一樣,但他的話語,卻是句句的大逆不道。
“暫時先不說這些事情了。”
“說到六國,不知政兒是否知道另外一件事?最近趙楚二國,頗為有些蠢蠢欲動的意思,似乎想要趁著政兒即位之時,對我大秦發起進攻。”
“為了護我大秦國土安危,舅父與太皇後商議了一下,決定由羋青親自掌兵出馬,擊退來犯之敵,以保證我大秦國祚。”
“同時,為了保證戰爭繼續進行,順便加強一下整兒你處理事務的能力。”
“舅父與太皇後同時決定,暫且將兩日後的即位大殿,延後一段時日。”
“不知政兒”
“意下如何?”
寂靜。
難以想象的寂靜。
這一刻,整個書房之中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微風天邊吹起,嘰嘰喳喳的鳥兒的叫聲似乎此時都遠去了,從窗戶落下的金色陽光,絲毫不能帶來任何的暖意。
冰冷的房間中,泉陽君笑著開口,一席灰白長衫,雍容華貴,滿頭白發之下麵帶笑意。
眾多宮女護衛們站在牆角遠處,一言不發,沒有任何人對這一幕發出質問。
唯有零星一兩個忠心於嬴政的宮女護衛,下意識的就攥緊了拳頭。
但她們根本就不敢起身,泉陽君身後那高大的武將羋青,猶如一座冰冷的血山,僅僅隻是看著而已,就令人呼吸急促,壓在她們的心頭之上更有如千斤重,讓她們隻能繼續低著頭。
一股若有如無的寒意,逐漸覆蓋了整座書房。
像是冰冷的海水,逐漸沒過了所有人的脖頸,令人窒息。
漫長的時間之中,嬴政並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