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最偉大的力量。
千年的歲月足以讓一座宏偉的山脈夷為平地,廣袤的滄海化作桑田。
數千年後,顏子善在大地之下挖掘出了海量的文物,麵對這些古老的瑰寶,他們激動的手足無措,神情震撼的同時,求助遙遠的古鹹陽考古工作者。
而伴隨著眾多考古工作者們的震撼,伴隨著愈來愈多的人影朝著山穀聚集,在遙遠的千年歲月之前,嬴政體內的小小寶塔,也同樣開始愈發明亮了起來
流光照耀,祥雲彌漫。
此時的太華之上,已經聚集了數不清的人影。
整個太華山上的盛宴現場,都彌漫著盛大的氣息。
鐘鳴鼎鎮,樂曲悠揚。
數百名大秦樂師傾情演奏,他們手撫古琴,敲響編鐘,伴隨著山澗雲霧,一聲聲悠揚的鐘鳴,彌漫四方。
灼灼大日之下,一名名美麗的舞姬,在場中翩翩起舞,高高飛起的裙擺在遠方雲霧的遮籠下,愈發的縹緲。
千名鹹陽衛戍軍矗立在太華盛典的邊緣。
他們的身後便是一座座高大的鐘鼓,赤著上身的漢子按照特定的韻律,敲響鼓鐘,浩大的音浪響徹諸天,伴隨著周圍樂師們悠揚的曲目,形成了美妙的和旋,盛大而優美。
但這些在周圍的士兵們卻依舊一動不動,銳利雙眸如鷹隼般掃視四方,他們站在高聳入雲的萬丈懸崖旁邊,手握古戈,宛若一座座漆黑鐵塔,在太陽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澤。
距離嬴政宣布徹底召開盛典已經過去三日時間了。
如今的仙秦盛會中,已經聚滿了數百道人影。
他們有的來自秦國,也有的來自六國,諸子百家,官員,煉氣士皆儘有之。
一道道人影,恭敬的落座於盛典大殿之中,小聲議論著,不斷有新的人影從山下走來,緩緩落座,一同等待著盛典的開啟。
而此時的嬴政,也已經來到了這座宮闕之中。
這座修築在太華之巔的大殿,被嬴政命名為大秦仙秦殿。
它整體呈圓形,內部階梯式向上,周圍鑲嵌滿了數之不儘的寶石與金銀,一層層階梯之上坐落著諸多來客的按桌,皆雕琢精美,擺放著各種瓜果與美酒。
而在層層遞進的階梯最上方,赫然就是嬴政的位置,那是一座華麗的王座,蒼龍古鳳雕刻其上,九隻瑰麗的玄鳥,正在這王座背後展開了雙翼,華麗異常。
而在這王座的正上方,則是一圈偌大的天窗。
這天窗並未被封死,從這裡抬頭看去,可以看見雲霧繚繞,碧雲晴空。
夜晚之時更是星河爛漫,仿佛一抬手,便可摘落星辰。
這裡一切的一切,都是華貴到了極點,所有的擺設,儘是窮極奢華。
哪怕就算是泉陽君抵達了這裡,也望著嬴政的那一座高貴的王座看了許久,久久不能收回目光。
不過此時的嬴政,並未坐在王座之上。
此時的他正坐在偏殿之中,默默的等待著宴會的開始。
耳邊回蕩著鐘鼓之音,嬴政一邊翻閱著《人皇經,一邊觀看著腦海中的小小寶塔。
此時的小小遺跡塔,不知何時已經轉悠到了靈海之上了。
似乎是隨著他修為的成長而挪移過來的。
小小寶塔尚未到來之前,嬴政的靈海之上三件聖物,每天都在爭奪核心的位置。
定秦劍,人皇經,規則鎖鏈化作的鳳凰尾羽,每天都為最核心的位置而爭的不可開交,流光四溢。
但這小小遺跡塔一來,頓時就讓爭奪核心位置的三個聖物避開了。
定秦劍與人皇經如同兩個小弟一樣,收斂了所有的光芒,正在討好的圍繞著大哥轉悠。
而之前爭奪的最凶猛的規則鎖鏈化作的鳳凰玄羽,則是趴在海麵之下瑟瑟發抖。
小小寶塔當之無愧的坐落在了最核心的位置。
此時的它正在滴溜溜旋轉著,耀眼的符文與翠綠色的生機彌漫,讓嬴政的整個靈海都煥發出了生機。
而在這小小寶塔的核心位置,可以看見在先前的三道虛影旁邊,還有第四道虛影正在凝聚。
那是一麵類似於古碑的東西,已經凝聚了九成以上,上麵似乎銘刻著複雜的紋路,雖說尚未完全凝聚成型,但卻已經有蒼茫霸氣鋪蓋而來。
應該再有一兩個時辰,便是能凝聚完畢了吧
默默的思索著,嬴政緩緩翻閱著手中的人皇經。
盛典尚未開始,嬴政不打算浪費這一段時間,勤能補拙,是亙古的名言至理,在這危機四伏的世界之中,自身的強大,永遠是最重要的事情。
現如今的人皇經他早就可以完全背誦下來了,但每一次捧著書卷都能讓他有新的感悟。
“人已經來了多少了?”
一邊在這裡翻閱著人皇經,嬴政平靜的詢問。
幾乎是他的話音落下,一道人影便是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偏殿之中。
正是趙佗,他單膝跪地,恭敬開口。
“回稟王上,現如今的仙秦大殿之中,已經有三百一十二人抵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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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百四十六人為大秦官員,九十七人為秦國諸子百家與修煉者門派之人,剩餘六十九人,則為六國之人。”
“其中諸子百家與煉氣士為六十三人,六國使臣為六人。”
聽著趙佗詳細的報告,嬴政頓時笑了起來“這六國之人,倒是聰明,居然就隻派了這點人來。”
趙佗恭敬的單膝跪地,沒有說話。
“國相與華陽夫人,是否抵達?”
“回稟王上,國相與華陽夫人並未抵達,但太後趙姬與泉陽君,卻已抵達。”趙佗恭敬回答。
嬴政微微眯起了眸子。
呂不韋與華陽夫人都沒有前來麼?
也是,如今大秦的政權已經徹底被兩人掏空了,如今已經到來的大秦百餘官員,基本上一半一半都是二人麾下,他們來與不來,確實並無差彆。
如今的鹹陽政權爭奪已經到了最後關鍵時刻,此時的呂不韋與華陽夫人,估計著還在鹹陽中爭奪最後的權利,哪裡有時間來參加這場聚會?
同時,麵對他的邀請而不來,這表明兩人都已經逐漸按捺不住了,即將圖窮匕見。
估計這場宴會之後,他們便會對自己出手了吧
但都無關緊要了。
望著體內正在迅速凝聚,僅僅隻差分毫便是凝聚完畢的小小遺跡塔,嬴政平靜的詢問“準備的事情,如何了?”
“回稟王上,都已經準備好了。”
趙佗的眼中閃爍起了兩道寒芒,他神情不變,但周身卻有清氣流淌,殺機四射。
“黑冰台與眾多侍衛都已經準備妥善了,風清門的諸多弟子也已經儘數行動了起來。”
“隻待王上一言,便可收網。”
“不可大意。”嬴政翻閱著人皇經,平靜的開口“畢竟是大秦最頂尖的兩股力量,先把他們的探子處理一下吧,莫要讓人跑了。”
“是。”
趙佗的身影緩緩消散。
嬴政繼續翻閱著人皇經。
伴隨著時間的推移,小小寶塔愈發的閃耀了起來。
那是一股驚人的力量,強大無匹,化作符文,在靈海之中蕩開大片風狼。
“嘩啦!”
巨大的浪濤在靈海之中卷起,宛如天地開劈,那是小小寶塔體內的符文化作的颶風,極速擴散,席卷整片靈海之上。
流光絢爛,在定秦劍與仙丹,人皇經的虛影旁邊,那枚猶如石碑一樣的虛影閃耀,逐漸凝實。
等到這虛影徹底凝聚完畢之後,恢弘之力,浩浩蕩蕩,嬴政的整個靈海似乎都動蕩了起來,震顫不已!
這個景象,哪怕就算是嬴政都瞳孔收縮。
不過一想到這是耗費了整整五個月的時間與小半個大秦國運力量才凝聚出來的物品,嬴政又釋然了。
“嘩啦!”
石碑逐漸凝實,它散發出五彩的靈氣,激蕩起的符文化作颶風,逐漸浮現在了靈海之上,熠熠生輝。
望著已經徹底凝聚完畢的第四個奇觀遺跡,嬴政緩緩笑了起來。
“終於凝聚完畢了”
“通知下去。”
“盛典正式開啟!”
趙佗早已等待這個命令許久了,聽到這話,他猛然一聲長嘯,響徹整個太華之上!
“王上有旨!”
“時辰已到!”
“盛典開始!”
伴隨著趙佗的滾滾音浪,一名名早已在烈日之下等待的宦官們也猛然雙眸璀璨,抬起了頭,吐氣開聲,放聲長嘯!
“時辰已到!”
“盛典開始!!”
“時辰已到!”
“盛典開始!!”
滾滾音浪震天!
伴隨著這句話的響起,整個太華山巔盛宴之上的樂師們都抬起了頭,他們手腕扭轉,不過是輕輕彈指,便是讓原本悠揚綿長的樂曲,化作了莊嚴肅穆!
一名名鐘鼓旁邊的鼓手們,更是甩開膀子,瘋狂的敲擊起了麵前鐘鼓!
那些宛如鐵塔般的士兵們,也重重一頓手中長戈,吐氣開聲,怒吼長嘯!
“時辰已到!”
“盛典開始!”
狂風席卷!
浩大的音浪覆蓋整座大殿,一名名來參加盛宴的人們,皆儘眯起了眸子!
終於
開始了麼?!
伴隨著激蕩人心的音樂與浩蕩的長效,嬴政緩緩現身王座之上!
此時的嬴政,身穿一襲黑金大氅,厚重的長袍上繡著玄鳥蒼天圖,袖口袍角那洶湧的金色波濤,被長風帶著高高飄起。
一圈金絲王冠束起了墨色長發,劍眉入鞘,黑如墨玉般的瞳孔閃耀著冷冽光澤,明明不過十幾歲的年紀,卻帶著無上威嚴,僅僅隻是現身而已,便有一道純正的君王威嚴,席卷八方!
哪怕就算是泉陽君與趙姬,此時也不由的低下了頭,心中駭然!
這是怎麼回事?
僅僅不過隻有五個月不見,嬴政的修為,似乎又有了十足的長進!
泉陽君捏著拳頭,蒼老的眸子裡帶著十足的驚訝,不過這種驚訝很快就被他平複了下來。
就算是嬴政此時的修為再高又有如何?
如今的秦國之內的權力,已經即將被他們分割完畢了,嬴政僅僅憑著一己之力,注定無法扭轉當下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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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當初在鹹陽異象之後,嬴政選擇擴大自己的勢力,遏止他們與呂不韋的蠶食,暗地裡發展,或許還會讓他們感到有些棘手。
但現在
泉陽君雙冉飄蕩,一股無形清氣流淌其身,他抬起頭來,眼眸冰冷。
木已成舟!
不僅是泉陽君,趙姬與諸多六國以及大秦參與盛宴的人們,看見了當下的嬴政,也雙眸燦燦。
他們有的驚訝,有的意外,有的震撼,也有的眼眸冰寒。
隻有少數人如王翦蒙驁等人眼眸亮起,不過也很快就化作了無奈。
因為他們知道,當下的局勢,已經是糟糕到了極點。
在當今世上,練氣士的修為固然強悍,但除了傳說中的神仙,在國家麵前,僅憑一己之力,又有誰如何對抗得了?
王上終究還是選錯了路啊
心中千思百轉,但終究還是化作了一道恭敬無比的聲音。
“參見王上!!”
滾滾音浪彌漫,所有的大秦之人皆恭敬俯首。
諸多六國來客,也儘數鞠躬敬禮。
不論今日這盛宴究竟為何,不論明日的大秦是否被呂不韋與華陽夫人掌控,但如今的嬴政,終究還是大秦的王者!
“眾卿平身。”
“謝王上!”
眾人平身,依次落座。
嬴政也笑著落座王位之上。
悠揚的樂曲再度響起。
一名名宮廷樂師彈奏宏大優美的旋律,盛宴即將步入開端。
而就在嬴政端起酒杯,笑著起身,即將準備宣布宴會正式開始的時候
一道人影卻忽然站了起來。
那是一個雄壯的老者。
他身材高大,體態健碩,雖已鬢發斑白,容貌蒼老,但精神依舊爍爍,雙眸閃爍刺目神芒,猶如一隻蒼老的雄師,毫無力竭之意。
最關鍵的是,此次前來參加宴會,所有人都身穿長袍腰攜玉玨,但老人卻腰攜佩劍,身穿重甲,厚重的甲胄之上,更是沾染著大片乾涸的血跡與刀劍傷疤。
他僅僅隻是站在這裡而已,便是帶著一股子凝重到了極點的殺伐之意。
看見這老人起身,下方頓時有不少大秦官員皺起了眉頭,怒聲嗬斥。
“蒙驁!你要做什麼?這可是王上的盛典,你披甲執劍而來,是為何意?是何居心!”
沒錯!
這老人不是彆人!
正是當今大秦上將軍!
蒙驁!
一言既出,下方,頓時又有不少秦國的官員附和了起來,冷聲嗬斥!
“如此盛典之上,蒙驁,你披甲執劍,是為何意?”
“更何況此盛典乃王上數月心血之構建,伱卻率先起身言語,當為大不敬!”
“王上!微臣建議,將蒙驁逐出此宴!”
“此宴乃七國頂尖盛宴,豈是披甲執劍者可入?匹夫!”
麵對眾多文武百官的厲聲嗬斥,蒙驁身披重甲,立於中央,神情平靜,蒼老的臉上無喜無悲。
反而是他身後兩名少年的眸子,逐漸冷冽了起來,他們也同樣披甲執劍,緩緩起身,環顧四周。
他們年紀不大,一雙眼睛卻如利劍橫掃,所有被他們掃過去的人,都感覺一陣頭皮發麻。
尤其是那個前方一點的,稍微年長一點的少年,更是可怕,一雙眸子格外的桀驁,一襲燦金鎖子甲不馴,披散的短發無風自動,好似一頭暴怒的雄獅,刺的人生疼。
反觀年輕一點的少年則目光稍微平和一些,但卻更加森冷,更加森然,身披黑水玄家,好似一條潛伏在陰影裡的毒蛇,仿佛隨時都會撲上來咬你一口。
他們一個名為蒙恬,一個名為蒙毅。
望著這兩個少年,不少文武百官都打了個冷顫,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原本到嘴邊的彈劾的話,又重新咽了下去,不過眼裡卻逐漸升起了怨毒。
但也有幾名官員無懼,愈發冷漠的開口了。
“大膽!盛宴之上,披甲執劍而來,甚至還三人同行!你們蒙家,是何居心!!”
“王上!微臣請奏,將蒙家三人驅逐出殿!”
看見這一幕,六國的諸子百家與使臣們臉上都露出了有趣的目光,想要看戲。
然而麵對這一切,嬴政卻笑著擺了擺手,“無妨!”
“今日為大秦盛典!”
“為孤大秦萬世之基祭定之日,所言所語所行,皆當百無禁忌,暢所欲言!”
眾臣張了張嘴,剛想繼續開口說話,卻被前方趙姬與泉陽君冷漠的眼神逼退了回去。
“虎門無犬子,蒙卿之孫皆為人傑,乃孤大秦之英才啊!”望著這大名鼎鼎的蒙家三人,嬴政笑著開口“不知蒙卿有何話要講?”
一直等到了這時,蒙驁才恭敬鞠躬,沉聲開口了。
“啟稟王上,仙秦盛典,普天同慶,此乃王上籌集之天下盛典,臣本不該在此時打擾,以擾王興,但情況緊急,微臣此事不得不奏。”
“哦?蒙卿有何稟奏?儘管說來。”嬴政笑著。
深吸一口氣,蒙驁緩緩開口。
“回稟王上,最近時日,趙楚二國屢屢率軍進犯吾大秦邊境,短短五月時間,已有數城瀕臨危機,大片百姓流離失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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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楚二國兵馬精良,微臣計策生疏,恐無法與之匹敵,但軍中二郎卻毫無退意,仍有一戰之力。”
“不知王上是否願掌兵權,禦駕親征?”
寂靜。
難以想象的寂靜。
此話一出。
幾乎是所有嘈雜的聲音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