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不了”
雲道子一句話在封令月心中激起千層浪。一浪高過一浪都比不過心中酸澀。
“師叔,師傅可以救?師傅可是天字高手,一定可以救他”
雲道子轉身麵對遠處被積雪覆蓋的山峰。微微吐出一口輕氣,“正是師兄所說,唐雲意救不了,回去準備後事”
房間裡頭的唐雲意雖然看不見,但是雲道子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雲道子給他注入的真氣並非一無是處,至少讓他保持了意識的清明。
老魚救不了,連劍宗也救不了他。唐雲意心灰意冷,麵容慘白。
死亡,他不懼怕。隻是這樣不明不白死去,他不甘心。
屋外,封令月還在苦苦哀求。唐雲意那張僵硬的臉艱難的擠出一個苦澀如黃連的笑臉。他伸出手,摸索著下床。就算死,也不能讓人發現他狼狽死去。他記得封令月曾說過,聳立在山巔的太清境四周懸崖峭壁。
宛如巨人屹立的太清境處在深山的絕壁之上。一到冬天,太清境的主峰被低溫嚴嚴實實籠罩,半山腰以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白雪,白雪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刺目的光芒。到了夜晚,雪花在月華之下,閃爍冰冷的寒光。
太清境的大風時而從一側而起,長驅直入,沿陡峭的山體一直攀越到太清境諸峰。狂風會裹挾銀白色的雪粉直至天空,瞬間飛簷翹角的太清境掩埋在一片如煙如霧的粉塵之中。煙氣彌漫,又隨風飄落,仿佛一幅丹青水墨畫。
唐雲意赤裸著雙腳,順著風向走。越往前,風勢越猛。仿佛隨時會把他刮走。
“前方一定是懸崖了”
唐雲意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了,他感覺不到一絲冰冷,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禹禹獨行。痛到思想麻木,雲道子給他注入的真氣讓他保持片刻的理智。幸好病發之前,他留了後手,隻是愧對唐老爹。
光陰如駿馬加鞭,日月如落花流水。
山崖邊上,颶風從崖底吹上來。把唐雲意的頭發往上吹散,把他襯托得像個鬼魅一樣。寒風從褲腿、袖口、衣領鑽進去,帶走他所剩無幾的體溫。
“哢吱哢吱”
踩雪的聲音不斷傳來,甚至還聽到埋藏在積雪之中,如同白骨被踩碎的脆響。
唐雲意看不見,下意識從懸崖邊上收回一隻腳。內心的恐懼如滔滔江河,綿延不絕。往前是死,往後也是死,騎虎難下。
“一個呆小子要尋死”
俏麗如銀鈴般的聲音被狂風阻擋吹散,聽在唐雲意耳朵中,咕嚕咕嚕的。
“他也要死了,不用我們動手了”
“瞎子”,又是一記冰冷的諷刺聲傳來。
唐雲意有些慌張,“你們是誰?”
“這小子還有理智”
譏嘲聲、呼嘯風、雪聲混合在一起,變成了刺破耳膜的魔音。唐雲意的腦袋開始嗡嗡響起來,似乎有一群鴿子在腦袋裡咕咕叫,又似乎有一群馬蜂在腦海裡嗡鳴。他一會感覺自己的腦袋漲得快要爆炸了,一會兒覺得自己的腦袋坍縮成黑洞,把他往小小的黑洞裡擠。心臟猶被萬根鋼針紮,五臟六腑猶被擠爆,唐雲意被折磨得倒在地上,鮮血汨汨從他的七竅裡流出來,滲人可怖。
“救……”
一雙強有力的大手攫取、扼住他想要咆哮的咽喉。他捂著喉結處,大口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