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他這幾日連續趕路,出現了幻覺。
“我們離北陸越來越近了。草原上飼養的牛馬羊散發的騷味隨北風而下”
唐雲傾在盧夫子的身側坐下來,有些疑惑,有些迷茫,還有些詭異。
“夫子,北陸信仰天神,地處野蠻之地,人未開化。兩百多年來,不曾與大周交流,我們的儒家之學,在這裡能行得通?”
盧夫子舉著下頜短須,笑了起來,“兩百多年前,北陸和大周曾結過秦晉之好,女帝之子夭折之後,後續無人,大周江山才落到陛下一脈”
唐雲傾驀然抬頭。這一曆史仿佛被人抹掉了一樣,“夫子,史書上……”
“書上沒有,被人抹去了。但是先祖張太白留下來的手劄裡記載,女帝統一,建立大周,次年與北陸結秦晉之好,第三年,女帝幼子出生,隨後不久夭折,女帝悲傷過度,十年後隕於太雍宮”
“沒有死……沒有死”,將頭伸出外頭的老魚突然捂著頭叫起來。他殘缺的部分記憶在他的腦海裡閃爍,他抱著頭,縮在牆角裡嗚咽起來。
眾學子紛紛看向他,帶著不解。不明白,夫子為何同意讓這個邋裡邋遢的人跟著他們。
“老魚”
在唐雲傾的安撫下,老魚逐漸恢複正常。唐雲意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目光在老魚的臉上逡巡。老魚的臉上表現出來的是一種害怕、自責的神情。
“老魚,你是不是北陸人?”,老魚一半身形似北陸人,褐色的眼珠,微卷的頭發,深邃的五官,這些症狀在他身上似乎又形成隱性,不仔細觀察,分辨不出來。
“你說我是就是”
唐雲傾問了個寂寞,回到篝火前撥動柴火。
“粥熟了”
橙光色的光線下,老魚抱著一碗白粥,若有所思,“若是能來一隻烤羊腿,再來一口烈烈的燒喉酒,就好了”
“老魚,你說什麼?”
老魚疑惑了,“我說什麼了?”
唐雲傾臉部肌肉控製不住抽動起來。
喝過粥之後,學子們以地為床,一天的疲憊在沉睡中消解。
山風如同一隻手臂,推開了門,悄無聲息。火光被吹得朝一個方向撲。
山風裡攜帶涼涼的涼氣彌漫整個空間。唐雲傾在一陣寒冷中蘇醒過來,寒氣滲入衣裳,掠起一大片雞皮疙瘩。
唐雲傾朦朧著睡眼,伸出手去扒拉被他當作枕頭的包袱,試圖從包袱裡抽出一件衣裳禦寒。
空間內的溫度在下降,“哢哢”的微弱聲音傳來,這是空氣裡水分凝結的聲音,唐雲傾頓時清醒了起來。
冷,非常冷,如處冰窖一般的冷,又是一種非常詭異的冷。
豎起的耳廓突然捕捉到了什麼,陰影在頭頂上掠過,唐雲傾抬起頭,瞳孔驟然放大。巨大的雕像竟然在黑夜裡活了過來,黑白分明的眼珠動了起來,揮舞手中巨鉞,劈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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