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從若蘭庭高樓傳出去,一直飄向遠方。聲音深沉悠揚,如泣如訴,浸人肺腑。時而像冬日暖陽,時而像夏日涼風,時而像秋日滄然。仿佛在訴說一段往事,悲憤與無奈,又在渴望自由。
唐雲意靠在窗台下的軟榻上,不知為何,他突然湧上一股悲傷的情緒。眼眶紅了起來。手中的就變成水一樣乏味。
綰綰的白皙手指在琴弦上一壓,琴聲突然停止。唐雲意睜開迷離的眼睛,淡淡的眼神裡帶著疑惑不解。
“綰綰姑娘,白龍先生的真跡換不來你一首完整的曲子?”
綰綰眼裡有淚光閃爍,她擠出一絲蒼白虛弱的笑容,“大人,您說……白龍先生會嫌棄綰綰的身份?”
“姑娘出汙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先生又怎麼會嫌棄姑娘呢?”
一滴淚珠在綰綰的眼角閃爍,悄無聲息掉落下來。“綰綰喜歡先生的書法,放浪不羈,自由之外,無拘無束,沒有煩惱,真羨慕先生的閒雲野鶴的隱居生活”
唐雲意背靠牆壁,漆黑的雙眸籠罩在細密的睫毛下,黑眸裡有光芒流轉。閒雲野鶴的生活是任何人追求的隱居生活,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沒有煩惱擾亂,可是他能過上那樣的生活?他似乎深陷一個旋渦當中,無法自拔。
“大人”
唐雲意似乎醉了,口中呢喃,話聲不清楚。綰綰湊過去,仔細聽,卻沒有聽清。她無奈的回到琴架前,滿臉落寞。窗外的繁華在她心中變成一片蕭瑟。
窗外有什麼東西發出了響聲。綰綰又自顧撫琴。琴聲悲哀,傳出若蘭庭,傳出勾欄瓦舍,帶著她的祈願一直飄到遠處,直到聲音被風打碎。
“咚咚……”
門外有人影晃動還有敲門聲。綰綰掏出絲綢帕子在眼角輕輕按壓,擦去眼角的淚花,爾後起身去開門。
門外是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五官深邃,麵部輪廓分明,瞳孔呈黑褐色,頭發被抓緊綁在頭頂,用一根白玉直簪彆著。彬彬有禮,與大周人的麵貌沒有多大區彆,甚至比大周人更俊秀。區彆不大,但能快速分辨此人的身份。
“您是……”,綰綰問,“在我所有的客人裡麵,你很陌生……”
如此漂亮的女人比草原的花朵還要鮮亮,裴思玄露出赧然一笑。
“在下姓裴,來接唐大人回去”
“你是唐大人的手下?”,綰綰顯然不信,向裴思玄投去了懷疑的眼光。
裴思玄從眼角掏出“大理寺”的令牌。“大人最近查案不解,心煩意亂,喜歡深夜外出獨飲,時常忘記歸卻時辰,故而……裴某接下了接送大人的任務”
“你看著弱不禁風,搬得起唐大人?”
“行”,裴思玄笑了起來,笑容溫順得像一隻綿羊,讓人恨不得在他的脊背上像羊一樣撫摸。
“那你進來,唐大人喝醉了。身子沉……”
迷迷糊糊中,唐雲意感覺自己輕飄飄起來,好像踩在雲朵之上,眼皮像粘了膠水一樣,他費力的抬起眼皮,隻見綰綰把自己的一隻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自己的半個重量全部壓在綰綰身上,綰綰吃力,額頭上滲出晶瑩的汗水。
唐雲意身子一偏,頭歪到了綰綰的脖頸之上,用力吸了一口,然後噴出溫熱的氣息,撲在綰綰的脖頸上,酥酥麻麻的,“綰綰,你好香……”
“大人,請你自重”
“綰綰,想不想見白龍先生?”
綰綰神情一愣,表情僵硬不已。“先生有辦法?”
“綰綰,想見他,得拿出誠意。先生不是誰想見就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