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曙色悄悄爬上窗欞,像藤蔓一樣,慢慢覆蓋整個窗欞。
山風推開窗戶,涼涼的山風撲進了屋內。唐雲意已經醒了,眼皮未睜,眼珠子在眼皮下亂轉,充滿疑惑。他感覺有一道熾熱的目光快要把他灼成一個洞,他甚至能感覺到身側有一個溫熱的物體。絕對不是付離,那廝不喜歡跟人共享一個被窩。
“已經辰時了”
溫潤如清泉的聲音,在他心底淙淙流淌,讓人莫名的心情舒爽。
唐雲意故作剛剛醒來,緩緩睜開眼睛。眼前之人讓他驚呼,謫仙啊。
“好久不見”
對方明顯還記得他。唐雲意確實羞愧了臉。一來,在一張精致如上帝之手雕刻的容顏麵前,他有些自行慚愧。二來,他的承諾遲遲沒有兌現。
“你好,我叫唐雲意”
這家夥美得雌雄難辨。把他襯托成一個看見美人的猥瑣淫蕩流浪漢。
“不好”,裴竹宜挑眉起身,一身淡藍儒衫襯得他飄飄若仙,“我是你師兄。張院長離開之前,把教導你的任務交給我。此時,已過辰時,你隊友付離已經把《訓誡》抄過一遍了”
唐雲意頓時跨下臉,連法令紋都被他擠出來,“師兄,想來你也知道,我的腿受傷了”,真是到哪都少不了抄書。
“不行”,裴竹宜罕見板臉,“你不抄,我要受罰。今日,你務必把《訓誡》抄五遍於我,培養心性”
裴竹宜根本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唐雲意在他臨走之前做垂死掙紮,死死的抓住裴竹宜的手,“師兄,我的腿受傷了,穿了一個洞,我……可能要慘了”
裴竹宜臉上帶著一個大大的問號,不解,“你的腿不能走路,你的手不能寫嗎?你若不寫,今晚也彆睡了”
裴竹宜看似溫潤,實則鐵麵無私。
唐雲意的垂死掙紮失敗,他把頭從床上垂下來,淩亂的頭發覆蓋他整個頭顱,像案發現場。
瘦弱的書童提著水盆走進來,看見唐雲意把頭垂下床底,仿佛已經去了多時,大吃一驚。
“唐雲意,醒醒”
唐雲意猛然蘇醒,這道聲音有點熟悉。他抬頭,嘴巴逐漸張大,仿佛能塞下一個雞蛋,“封令月,你好大的狗膽”
封令月一塊毛巾打在他腦袋上,咬牙,“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現在是你的書童小令”
唐雲意從床上爬起來,仔細打量,從上到下,從腳底到頭頂,漆黑的雙瞳突然大放光彩,“你的胸呢?被狗吃了?”
封令月從牙縫裡擠出一點點笑容,一腳踹在唐雲意的腹部上,“狗改不了吃屎”
付離在隔壁奮筆疾書的時候,唐雲意帶著封令月姍姍來遲。已經是午後了,唐雲意一副老大爺的模樣,雙腳交叉,擱在書案上,手裡把玩一支狼毫,甚至哼起了小曲。
付離重重放下狼毫,夫人的嚴厲被他拿捏到位,“唐雲意,你態度如此敷衍,我們何時才能回去?”
“我不會寫啊”
“你是童生,你不會寫,騙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