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耀祖聞言勃然大怒“這些都是我花錢買來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又沒有逼迫他們!”
杜至忠卻道“爹,從我太爺爺那輩開始,到您這輩,這七星鎮的地有六成都落在了我們家的名下,七星鎮有一半多的鄉親都是我們家的佃戶。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小時候你跟我講的,有個獨眼的叫花子來我們家門口要飯的事情?”
杜耀祖皺著眉頭想了想,還真有這麼回事。那還是自己八歲那年,有個獨眼的叫花子來自家門口要飯,當時有個看門的下人不願施舍,被杜至忠的爺爺碰見了,他很自傲地對看門下人說“多拿點給他吧,反正他拉屎也得拉在咱地裡。”
這個叫花子有點誌氣,覺得這家主人的口氣太大,便想爭爭這口氣,一定不在杜家地裡大便。他走一程問一程,從早上走到天亮,到底沒走出杜家土地的範圍,結果隻好歎口氣,拉在了杜家的地裡。
杜至忠又道“爹,不是我說你,這天下的錢你是賺不完的,這天下的地你也是占不完的。咱們家不愁吃,不愁穿的,這些年也賺了不少錢,可是你看看鄉親們卻都在餓肚子。”
杜耀祖火了,大聲問道“典賣田地店鋪以及房屋,我有沒有可過強買強賣?哪次不是你情我願?”
“你情我願?”杜至忠反唇相饑道,“你每次借租,都是小鬥出,大鬥進,大秤進,小秤出。每次鄉親們交不起租子隻能賣房賣地,你這也叫你情我願?”
杜耀祖怒道“從我記事的時候,我就知道這都是老輩傳下來的規矩,幾百年來都是這麼做的。不是我們杜家,你看看周圍的王家、段家,哪家不是這樣乾的?”
“就算是以前的規矩,現在鎮子上來了大兵,人家明明白白地說要分咱家的地,你能說個不字?”
“哼,你這是崽賣爺田,你當然不心疼了!”杜耀祖的胡子都在顫抖。
“爹,要我說你就借著這次機會把地還給鄉親們吧。”
說起來,老大杜至忠的心腸還是不壞的,在從他爹的手裡接過權柄之後,他還偷偷地瞞著他爹在收租子的時候做了手腳,不然鎮子東頭的老絕戶石憨子去年就得餓死。
“滾!”杜耀祖怒從心頭起,一記耳光打在了杜至忠的臉上,“你給我滾,我沒你這樣的兒子,滾,你給我滾,快給我滾,滾!”
“走就走!”杜至忠轉身就走。
不知道為什麼,杜至忠今天硬氣了許多,從來對杜耀祖言聽計從的他竟然敢跟老爹頂嘴了。
杜耀祖頓足捶胸起來,哀嚎道“老天啊,我杜耀祖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啊,竟然生了這麼一個不孝的兒子……”
聽到自己老爹在身後哀嚎,杜至忠卻沒有片刻的停留,他還要和崔君明一起安排營房的事。
見到自己大兒子不理自己,杜耀祖又嚎了一會兒,便在管家的攙扶下回到了自己的書房裡,他要給三兒子寫信,讓他趕緊和日本人說說,派兵打過來,不然要是祖宗的基業在自己的手裡丟了的話,那他將來死後有何麵目見列祖列宗。
說到底,杜耀祖也是一個被封建思想荼毒的受害者。在他的眼裡,隻要自己的家業還在手裡,管你誰當權呢?
……
常淩風回去之後並沒有閒著,而是帶著老徐、孫萬飛、周大力、宋家為沿著七星鎮整個巡視了一圈,重點對警戒部署和工事進行了安排,孫萬飛、周大力、宋家為回去之後便帶著人熱火朝天的乾了起來。
常淩風和老徐站在一夫崖上,望著洋河南麵一馬平川的平原。老徐意氣風發地道“淩風,這裡真是個絕佳的地方,我敢說,給我一個連守在這裡,就是鬼子有兩個大隊也休想從這裡過去。”
常淩風笑了笑,說“你可彆忘了,這裡隻是地勢險要,真要遇到鬼子的重炮或者是鬼子的飛機,我們就是往這裡放再多的人也都是炮灰。”
老徐點點頭,對常淩風的說法深以為然,這裡固守抵擋住鬼子的步兵是沒問題,卻無法在鬼子的重火力和空中火力打擊下撐太長時間。
他又看了看一夫崖的地勢,道“要我說啊,這裡的工事還要大力的加固,隻可惜我們這裡沒有洋灰,不然在山頭上建造幾個地堡,絕對會讓小鬼子來了之後吃不了兜著走。”
常淩風道“你知道我為什麼選這裡不?”
“難道不是地勢險要的原因?”老徐驚訝地問。
常淩風笑著搖搖頭,道“不全是!這裡除了地勢險要之外,還盛產煤和石灰石,而且煤都在地表下很淺的地方,為我們了充足的原料。將來,隻要有了機器,我們肯定能生產出洋灰來。”
老徐笑了起來,道“原來你早就想到了,不過,這機器可是不好找!”
沒想到常淩風卻說“這個你放心,會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