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鎮撓了撓腦袋,笑道“羅大哥說笑了,我跟我們上級已經請示過了,隻要江老弟肯來,那剩下的事情都好說,我這遊擊隊的廟是有點小,但是上麵的廟可不小,不怕江老弟折騰不開。”
常淩風拱手道“王隊長的好意心領了,將來我們也許還有合作的機會。”
羅冀道“江老弟什麼打算?”
常淩風想了想說道“我還有三個兄弟在城裡,眼下生死未卜,所以我決定再回趟北平。”
羅冀和王天鎮均是一驚,羅冀鄭重說道“現在回北平恐怕不妥吧?鬼子肯定已經在大搜捕了,這個時候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王天鎮道“你們今天晚上捅了馬蜂窩了,鬼子定然不會善罷甘休,要不等過幾天再回去?”
常淩風道“謝謝兩位的好意,隻是這三位兄弟是因為我的計劃不夠周詳,這才被困住了,無論如何我必須帶他們出來。”
羅冀道“江老弟,恕我直言,你的三個兄弟恐怕是凶多吉少。即便他們三個沒事,諾大的一個北平,你到哪裡去找他們?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在城裡還有不少的兄弟,等過一兩天,我回去找人打聽打聽?”
羅冀的話雖然不好聽,但是句句是實話,不過,常淩風已經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也不能扔下兄弟們的。
羅冀和王天鎮見常淩風態度堅決,也不好再勸,常淩風將小林秀賴、鬼子大尉以及兩口箱子交給了王天鎮,再三叮囑一定要把這兩個鬼子和這批資料弄到根據地去,留下黑狼一起跟著王天鎮養傷,黑熊、周寶、大水等人也同去。之後拜彆王天鎮和羅冀,隻帶著劉一鳴和馬曉慶回北平。
……
第二天天剛剛蒙蒙亮,寺內壽一就在山下奉文以及中島一雄等人的陪同下,來到了奈良家現場。周圍的鬼子士兵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森嚴。
寺內壽一睜著兩雙通紅的眼睛掃視著麵前的一片廢墟,儘管爆炸已經過去了八個多小時,但是這裡的硝煙仍舊沒有完全散去,空氣中仍然殘存著血腥味,而且十分的刺鼻。寺內壽一曾經來過奈良家吃過兩次飯,那還是剛剛占領北平不久,隨著山西、河北南部的戰事驟起,他這個司令官身上的擔子越來越重,自由支配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
“可惜了!”寺內壽一淡淡地說道。
身後的上下奉文和中島一雄屏住呼吸,都不敢接話。
寺內壽一此時的心情極為複雜,如果爆炸是一個倉庫,哪怕是軍火庫,他也能夠安之若素,但是偏偏炸死了1866部隊百分之九十的軍官和研究人員,這就不能不讓他頭疼了。因為沒有人比寺內壽一更加清楚這些人的價值,這些人一死,等於華北方麵軍的細菌戰一夜回到了最開始的階段,這個打擊是無情的。
沒有了這些研究人員,細菌戰的研究就會陷入停滯階段,勢必會對接下來的掃蕩造成嚴重的影響,寺內壽一早就看到了細菌武器的產能不足的報告,他現在隻是希望能夠給他留下一點火種,否則細菌戰真的要另起爐灶了,他甚至懷疑這樣會使自己的掃蕩作戰計劃胎死腹中。
嚴重性不言而喻,寺內壽一對山下奉文說道“山下君,傷亡情況統計出來了沒有?”
山下奉文苦著臉道“司令官閣下,已經初步統計出來了,昨天晚上來參加酒會的全部倒是1866部隊的骨乾,經過連夜的搜救,隻救活了八名傷者,包括1866部隊副隊長在內的一百二十餘人全部玉碎。”
儘管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聽到這句話之後,寺內壽一還是感到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兩晃。山下奉文連忙扶住他,這次打擊不是一般的大,他很清楚寺內壽一的痛苦。
寺內壽一圍著奈良家轉了一圈,轉過身問中島一雄“中島君,帶我去你鬆室君被刺的地方看看。”
中島一雄愣了一下,看到山下奉文給自己使眼色,忙頓首道“哈依!”
田虎將鬆室孝良一槍斃命,腦袋都打爛了,等周圍的鬼子兵趕到現場的時候,鬆室孝良早就死透了。
此時,鬆室孝良的屍體早就被抬走了,唯有地上用白漆畫出的人形痕跡以及那一灘已經凍成冰的汙血,寺內壽一突然感到眼前一黑,險些當場昏厥。
早在1936年,鬆室孝良向關東軍總部上交了一份秘密報告,對華北的中國軍閥和各級官吏是這樣評價“大部分個人或小集團的繁榮主義,缺乏為國民的觀念,因此形成獨霸一方、獨裁、私民之狀況。國家之存亡,民族之疾苦,彼等不負任何責任。彼等政治欲、物質欲非常旺盛,故彼等除維持現狀以解決其欲望外,殊不願粉碎其勢力也。真能愛國為民者,為數極少,大部為顧己而不顧人之輩。”
對於普通老百姓,鬆室孝良也認為“中國人之特性,愛國不過五分鐘,甚且有不知國家為何物者。”
這份報告對中國人的人性分析的十分透徹,即使是現在寺內壽一也能記得其中的一些詞句。
對於鬆室孝良,寺內壽一的評價還是很高的,但是此刻鬆室孝良此刻已經成了一具屍體,寺內壽一頓時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