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軍正式交戰前,塞利姆趁著還在鞏固新營地的機會向城中派遣使者送信,上來便辱罵道“異端惡犬”,然後又是一大串挑釁的語言,最後留下一句“如果你有膽子就出來和我交戰,不然就主動獻城投降!”
“這是在激咱們呢。”烏斯塔吉汗看出了對方用意,很顯然,他想野戰,塞利姆也想野戰,雙方都想這樣一戰定勝負。
總督不慌不忙地和在場的千夫長做好戰前安排,眾人對己方實力十分自信。根據斥候的估算進行比較,薩法維軍的人數略有優勢,並且裝備算得上精良。
隨後他讓信使送去回信“我自然是有膽量來代我的君主懲戒你的,若是現在退兵道歉,或許還能免於覆沒的命運。”
很快,負責監視城門的奧斯曼斥候速速回營彙報道“殿下,波斯人出城了。”
塞利姆當即召集軍官,然後點起兵馬準備應戰,在數次前哨戰的引導下,出城的薩法維軍來到奧斯曼軍營地前的平地上,雙方就在此處排兵布陣。
雖然雙方部隊尚未完全展開,幾個紅頭軍官卻此時提議道“將軍,羅姆軍隊當前還十分混亂,我軍騎兵若是此刻全力衝擊即可大破敵陣。”
一直在觀察敵陣的烏斯塔吉汗看到了已經結陣完畢的敵中軍,否決了這一提議“當前尚不可全軍出擊,派遣遊騎先行接敵襲擾即可。”
數隊庫爾德輕騎快速奔出本陣,向奧斯曼軍疾馳而去,意圖迂回至敵陣側麵。
部署在軍陣前方的阿金基騎兵當即上前攔截,這些被稱作“襲掠者”的非正規輕騎是奧斯曼軍的重要組成部分,他們沒有薪餉和采邑,唯一的收入便是戰利品,因此在和平時期也能不受任何停戰協議約束地劫掠他國邊境。
這麵對麵的兩隊騎兵卻沒有撞在一起,距離足夠近後都不約而同地調轉馬頭主動拉開距離。
都配備了弓箭的兩隊人馬都心照不宣地使用遠程武器相互攻擊,由於在人數上處於劣勢,庫爾德輕騎沒能在對射中占到上風,好在有甲傍身,沒有因為箭矢死傷太多。但同時奧斯曼中軍並沒有坐以待斃,塞利姆下令部署在最前方的阿紮布步兵用弓箭為側翼的騎兵支援。
“啊!”負責統率這些庫爾德輕騎的百夫長沒能躲開奧斯曼步兵射出的箭矢,雖然軀乾有甲保護,可胯下馬匹身中數箭倒地,被傷馬壓住的他無法脫身。
周邊幾騎想要救出長官,可逐步逼急的奧斯曼人沒能讓他們如願,又有十數人中箭倒地,缺乏百夫長引導和調度的各十人隊隻能自行其是地在戰場上繼續活動。
兩番打擊之下,陷入全麵劣勢的部落輕騎隻能退卻,阿金基騎兵當即上前追逃,又將一些庫爾德騎手斬於馬下,直至他們逃回本陣。
目睹戰鬥全過程的烏斯塔吉汗當即下令道“讓達烏德率部驅逐這些羅姆騎兵。”
得到命令的千夫長從中軍出擊,準備利用人數優勢包夾這隊過於冒進的奧斯曼軍,可阿金基騎兵沒有與敵正麵交戰的意思,在薩法維騎兵淩厲的攻勢下,他們當即撤退並轉身繼續射擊。
在烏斯塔吉汗的製止下,薩法維騎兵克製許多,沒有追逃,這樣一來一回地初次試探後,戰場詭異地平靜起來。
“敵中軍部署了規模不小的步兵,這樣看來,羅姆軍兩翼的騎兵比我軍少了不少。”
基於這樣的判斷,烏斯塔吉汗決定讓調兵加強的兩翼主動出擊,擊垮奧斯曼的騎兵部隊,剩餘的中軍騎兵和軍陣後方的火器則作為預備隊靜觀戰場變化。
低沉的號聲向各部隊傳達進攻的信號,戰馬奔馳卷起的煙塵預示著危險的到來。這次,薩法維騎兵沒有再用弓箭射擊敵陣,意圖全力衝垮敵軍的他們全部使用騎槍和彎刀進行廝殺。
烏斯塔吉汗的判斷沒有出錯,比起進攻方來說規模偏小的奧斯曼側翼確實難以抵擋衝擊,哪怕是後排裝備精良的西帕希在加入戰鬥後也被人海淹沒,不知所措。
當前兩翼所遭受的壓力塞利姆都看在眼裡,不過他沒有抽調中軍的兵力去支援兩翼,而是下令原地鞏固防禦並讓騎兵適時後撤。
就這樣,戰況如烏斯塔吉汗所料,薩法維騎兵輕鬆擊退奧斯曼兩翼,目前留在戰場上的僅有中軍的步兵部隊,他們無法在被騎兵糾纏的情況下順利撤出戰場,隻能留下來拚死一搏。
“羅姆人敗局已定,我命令所有部隊都全部壓上,圍殲他們。”烏斯塔吉汗當即下令發動總攻。
原先已經擊退奧斯曼側翼的部隊不再理會正在“退出”戰場或是逃入中軍的敵軍,轉而衝擊奧斯曼中軍的側麵。阿紮布步兵射出的密集箭矢沒能阻擋伊朗戰馬踐踏軍陣,騎槍刺穿人體、短矛捅入馬腹,衝擊之後就是殘酷的絞肉。
薩法維騎兵傾身使用彎刀肆意劈砍地上的步兵,但活人和橫陳的死屍都嚴重限製著騎兵機動,隻要馬背上的戰士稍不留神就會被拽下,無論是庫爾德人還是紅頭都無法幸免。
這些奧斯曼步兵比在場所有人都想得有韌性,即便是被視作炮灰的阿紮布都沒有被即刻衝散,在殘酷的絞肉中還能在耶尼切裡的接應下退至身後的野戰工事中。
火藥爆炸的聲音響起,部署在車陣中的耶尼切裡操作著火繩槍和後裝回旋炮抵擋著薩法維騎兵的攻勢。
進攻者對車陣防禦束手無策,哪怕是來自預備隊的生力軍加入也是如此。箭矢難以殺傷木板之後的射手,作為預備隊的火器部隊僅有背在駱駝上的“小黃蜂”可用,鉛彈和小鐵彈難以毀壞奧斯曼軍構築起的野戰工事。
駐守這些工事的近千精銳步兵才是真正的麻煩所在,除去已經在發揮作用的火器,後排的耶尼切裡還手持長戟、刀劍和棍斧等冷兵器準備斬殺任何試圖闖入車陣的攻擊者,沒有人會懷疑他們的專業素養。
傳達撤退命令的號鼓聲傳到戰場,多次進攻無果的薩法維軍隻得退兵,烏斯塔吉汗不想浪費士兵做無用功。同時這恰到好處的命令挽救了他的部隊——再過一會,被擊退的奧斯曼騎兵就會作為有力的錘子狠狠地砸向還在被車陣困擾的薩法維軍。
塞利姆沒有命令步兵和已經準備完畢的騎兵追擊正在有序後撤的薩法維軍,戰局的發展沒有太超出他的預料,唯一的遺憾就是火炮尚未運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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