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續數日的大掃蕩如同蝗蟲過境般,安塔利亞周邊,特克桑賈克轄區內沒有一個村莊逃過兵災的,沒有一條道路是可供商隊、旅行者和信使安全通過的。這座城市的陸路交通幾乎斷絕,若非有海港可供船隻停泊,義軍已經在事實上圍困這座城市了。
可即便事態已經發展到如此地步,依然沒有足夠高級彆的長官出麵將轄區內的武裝全部整合一番以迎擊、圍剿這些異端亂民。
沙赫庫魯狠狠地占了這個便宜,義軍將附近的奧斯曼武裝各個擊破,在高門從外地調兵前,他們擁有一段不短的自由活動時間。他們趁機在搶掠途中將營盤從海邊轉移至安塔利亞旁一處穀地,此處隱蔽且安全。
那麼,本應該在安塔利亞組織防務的長官呢?
…………
“殿下,最近出現一股膽大包天的馬匪,活動猖獗,不僅搶劫過往商隊,您要運輸的財物也被搶掠了。”侍從焦急地向隨意仰躺在沙發上休憩的主子彙報。
“什麼?”科爾庫特聽到最後一句才吃了一驚,躺在沙發上的他突然坐起,連翹著搭在左腿上的右腳都流暢地踩到地上,驚訝地看向侍從。
此時這位王子所居之處並非是在安塔利亞乃至特克桑賈克內的豪宅,在巴耶濟德宣布赦免兒子的叛逃罪後,科爾庫特前不久才從埃及回國,並且他不打算向父皇妥協,依然沒有前去安塔利亞上任。
認為巴耶濟德已經衰老得已經時日無多的他打算直接在馬尼薩——在他調走後,這裡的官僚和教士依然支持他——等待其父駕崩,然後率先抵達科斯坦丁尼耶搶在艾哈邁德和塞利姆這兩個兄弟之前繼承帕迪沙之位。
在這樣的心態驅使下,科爾庫特自然不會對特克桑賈克投入多少精力施政,他唯一關心的就是搜刮更多錢財來在入主科斯坦丁尼耶後以便於籠絡人心、收買忠誠。特克桑賈克和安塔利亞港就很不幸地成為科爾庫特實現野心的墊腳石。
也巧,那支倒黴的商隊就是在幫忙轉移安塔利亞府庫時被外出遊蕩的義軍斥候發現,僅有兩個帶傷的護衛騎著快馬成功逃離現場,剩下的人員、牲畜和財物基本都被義軍所獲。
因財產損失而有所觸動的他猶豫一會兒,最後做出一個違背其職責的決定“直接將這件事照常上報到高門去吧,然後給押運隊伍多配護衛……不,直接裝船走海路送到士麥那上岸運來這裡。我不想處理馬匪這件事,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忙。”
說完,他招手向一旁的仆從示意,讓其將水果和葡萄酒呈上繼續供他享用,繼續翹著腳仰躺在沙發上。
開玩笑,他正忙著和帝國的官僚、顯貴和教士們寫信聯絡以拉取支持,隻要到時候樂意分肥,此事就揭過去了,區區毛賊馬匪值得他這萬金之軀費心費力麼?
反正他不剿,有的是人去剿,奧斯曼又不是隻有他一個桑賈克貝伊和總督,如果能讓這件瑣事拖住另外兩位競爭者的步伐……那是再好不過了。
見主人這樣輕描淡寫地處理此事,前來彙報的侍從快速答應一聲後迅速外出傳令,不礙著主子繼續休息。
…………
伊朗曆穆聖遷移麥地那後889年8月中,先知爾薩誕生第1510年11月初,此時,距離起義大約一周半後。
山穀營地之中,哈瓦奇走出一處偏僻的小帳篷,帶著濃濃的血腥氣味和審訊記錄快步走到最中央的營帳之中,這裡已經擠滿各部頭領,就等著這位總指揮到場。
穿過人群深入狹窄逼仄的營帳之中,來到沙赫庫魯一旁,他右手高舉著寫滿供詞的紙張“諸位,我們已經獲得至關重要的情報,這可以決定我軍接下來的行事計劃。”
接下來,他親口念出其中的重要信息“這隊被我軍所截獲的商隊是奉一位沙赫紮德的命令將此地的稅款全部輸送至馬尼薩,也就是說,這並非是私人所有的商隊,我軍繳獲了羅姆人搜刮的不義之財。”
說到這裡,營帳內響起一陣歡呼,所有人都在為此次大勝利而喜悅,並思考自己能分得多少戰利品。
“同時,這個被審訊的官員還知道些內幕。目前應該在安塔利亞的桑賈克貝伊,也就是那位下令將稅款輸送至馬尼薩的沙赫紮德,現在不知為何在馬尼薩,所以特克地區群龍無首,讓我們能夠輕鬆擊破分散開尚未組織起來的賊寇。”哈瓦奇等到現場噪聲稍稍平息後解開了沙赫庫魯起義至今的疑惑,原來特克桑賈克的局勢是這樣糜爛的,讓這位德爾維希不禁大笑起來。
隨後沙赫庫魯趁機鼓舞人心道“看到了沒有?加齊們,這就是羅姆人!這就是羅姆人的貴胄!他們低能!自私!怯懦!不義!他們就這樣一步步踏入火坑之中,日薄西山的奧斯曼國已經準備好為真主庇佑加護的我們讓開道路!”
氣勢如虹的義軍膨脹地要征服安塔利亞城,哪怕他們還沒有攻城器和重型火炮也要靠蟻附攻城硬將這座港口城市啃下,戰鬥帶來的威名會讓更多的反奧斯曼分子投入這偉大的事業之中,損失隻不過是前來投奔者的零頭罷了!
同時沙赫庫魯還需要等在這裡以接收從其他地區奔赴而來的紅頭,他的號召力向東最遠能傳到科尼亞,西至愛琴海岸,東至科尼亞,在這範圍內活動的什葉派都可以說是他的可用兵力。
他們此時展現出了極大的執行力,大量的長梯被收集和製造,帶著這些簡易器械的義軍在經過半周的簡短準備後傾巢而出,將安塔利亞城的哨兵和留守的官員都嚇一跳,看來該來的還是要來。
麵對這樣窮凶極惡的匪徒,如今貝伊不在,平日主持司法的卡迪隻好親自組織城內的可用人力進行防禦,並讓靠岸的官船拒載安塔利亞的庫存運輸至士麥那,並請求通過海路輸送補給和援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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