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曼內鬥逐步激化、不可挽回,恰逢此時易卜拉欣的禦駕抵達迪亞巴克爾,坐鎮於此的萬王之王先要花點時間更新對局勢的認識。
烏斯塔吉汗對萬王之王的到來可謂是盼星星盼月亮。貴為邊境總督的他先前都是自行領會上級精神,小心翼翼、束手束腳地決策邊境事務,生怕哪件事辦的不好打亂了君主的計劃。
如今易卜拉欣親自蒞臨迪亞巴克爾要接管領導權,他極為配合且積極地進行交接,日後隻要管執行上級命令就好了。
由於兩國貿易往來因大起義而幾乎斷絕,易卜拉欣無法依靠商旅這一穩定可靠的信息渠道獲取奧斯曼國內形勢的變化,同時仍堅守在布爾薩的領事和諸參讚、書記和隨員則受到奧斯曼的嚴密監視,對外通信也受到限製。
這就隻能委屈一下留在奧斯曼的外交官了,若是他們被高門扣押而非驅逐,那便隻能祈禱他們能被安排在條件稍好點的班房,相對輕鬆地熬到兩國談判。
在理論上,薩法維還有威尼斯這條線,兩國關係自果阿海戰後便邁入新階段,共同的外交利益讓協同針對奧斯曼乃至正式簽署同盟條約都變得那麼水到渠成。大使弗朗哥的報告讓總督和十人委員會同意進行情報共享,由威尼斯收集到的奧斯曼情報同時也會經阿勒頗送至伊朗。
這些漂洋過海的文件經過翻譯擺在易卜拉欣麵前,讓他得知自威尼斯視角敘述的沙赫庫魯起義和奧斯曼的政鬥風波。美中不足的就是運輸時間太長了,況且威尼斯信使不是每次都能逃脫奧斯曼的追捕阻攔。
“沙赫庫魯和追隨他的信徒都怎麼樣了?”易卜拉欣手指敲著桌案,向麵前的烏斯塔吉汗詢問道。
“回陛下,他已於不久前與一群追隨者得到貝伊努爾·阿裡閣下的接應,成功逃入埃爾津詹,性命無虞。”烏斯塔吉汗回答道。
“那就請他來迪亞巴克爾覲見我,同時我要給予這些英雄們應有的待遇,所有參加起義的加齊都請來這裡。”易卜拉欣認真地命令道,一旁的首席書記官卡姆蘭當場將口述的命令快速成稿。
他掃過一眼,點頭遞回給書記官“就這樣辦。”
烏斯塔吉汗接過畫上花押的詔令,準備結束此次覲見就讓信使送去“謹遵聖意。”
易卜拉欣梳理一番他所知的,如今他隻知道沙赫庫魯起義將奧斯曼國內攪了個天翻地覆,加之巴耶濟德已經年老,所有的皇位競爭者都在蠢蠢欲動。
如今主要的奧斯曼皇位競爭者就三人,塞利姆顯然不可能與易卜拉欣合作,接下來就隻能從科爾庫特和艾哈邁德之中選擇。
根據先前已知的信息可知,科爾庫特曾逃亡埃及尋求薩拉丁城堡的庇護,得到赦免回國後賴在馬尼薩整天就盼著巴耶濟德啥時候死。同時他的勢力在三兄弟中可以說是最為薄弱的,在易卜拉欣看來他是最需要也是最有可能依靠外國勢力取得權力和穩固統治的。
但這外國勢力不一定是薩法維,介於科爾庫特曾逃亡埃及的經曆,這位王子很有可能已經與坎蘇·高裡先搭上線。加之其人在小亞細亞西側的馬尼薩,自迪亞巴克爾與他聯絡極為不便,出於這兩個因素考慮,易卜拉欣將目光轉向艾哈邁德。
“烏斯塔吉汗,你對羅姆的皇子艾哈邁德知道多少?他是個怎麼樣的人?”易卜拉欣谘詢最後一個選項,同時他讓書記官將間諜上交的有關於奧斯曼的報告都整理出來。
“回陛下,臣與這位羅姆皇子艾哈邁德並無任何往來,僅能從各類傳聞得知他的品行事跡。依臣來看,這位皇子缺乏作為統治者的良好品質,雖不懦弱但也不夠勇敢,過於恃寵而驕,不夠虔誠,且缺乏責任心……”
相比於另外兩個兄弟,艾哈邁德所擁有的政治資源是最為優厚的,可他沒能好好利用這一優勢凝聚一個強大且穩固的基本盤。直到在錫瓦斯的意外一槍,失去大維齊爾支撐的他地位卻是搖搖欲墜,稍有不慎就會被另外兩位兄弟拉下馬。
“那就試著和他溝通吧,或許現在他認為不需要我的幫助,但這能讓他在關鍵時候想起來有我這位朋友可以求助。同時還要公開放話稱這位皇子會成為巴耶濟德死後最好的羅姆帕迪沙,伊朗支持他繼承和延續兩國之間的友好關係。”易卜拉欣認為耶尼切裡最終會打破這位皇子的幻想,讓他可以成為薩法維了解和介入奧斯曼內鬥的突破口。
說完,書記官開始草擬信件,烏斯塔吉汗對這個他認為沒有意義的操作沒有異議。
在得到更多消息前,他不打算輕舉妄動。
…………
沙赫庫魯、哈瓦奇和其他數百幸存者於禦駕抵達不到一周便抵達迪亞巴克爾請求覲見他們最尊崇敬愛,要將生命和命運托付給他的君上。
這一隊人馬在城外便被攔下,負責迎接他們的沙赫之友送上嶄新的衣物和甲胄“萬王之王有令,你們要以勝利者的姿態昂首步入城中。”
直到此刻,眾人才得知易卜拉欣為他們準備了歡迎儀式,哈瓦奇驚詫道“勝利者?這怎麼可以?我們受之有愧,對烈士不公平。”
“陛下給你們的就是你們的,你們接受就是了。”領隊的騎兵軍官催促道。
提振起精神的敗軍穿過迪亞巴克爾的街道,心虛地接受兩側什葉派民眾的致敬和歡呼,來到指定的廣場上,易卜拉欣本人就在此等待。
“以至仁至慈的真主為名,我在此歡迎各位勇於奮起反抗羅姆暴政的英雄,並緬懷和恭喜為此鬥爭而犧牲的烈士,他們已經上到沒有壓迫和不公的天堂,那裡隻有和平和富足的生活……”易卜拉欣當眾給沙赫庫魯所領導的所有義軍以極高的讚譽,並讓隨從著手分發物質獎勵。
“尊敬的謝赫啊……”沙赫庫魯在心中激動地念叨著,他失敗的工作成績得到了領袖的當眾肯定,哪怕其用意主要是激勵所有投身薩法維旗下的什葉派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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