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易卜拉欣到達時,安卡拉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這並非空話,沙赫庫魯義軍的肆虐和薩法維的大舉入侵讓此地的長官和市民都高度警覺,好在先前兩支軍隊的行軍路線都繞開此地,給了本地人充足的準備時間。
待薩法維軍抵達時,守軍已經完成堅壁清野的工作,派出去籌糧的隊伍均報告稱村裡沒人也沒物資,征糧拉夫的工作根本無法開展。牆外的民居果園等還都被拆了個乾淨,城防工事前無遮無攔,城牆上也臨時擴建出額外的戰鬥平台。
易卜拉欣先讓大軍在附近河畔被遺棄的無名村莊中安營紮寨,又親自偵查安卡拉城防。很顯然,薩法維軍的到來瞞不過守軍,在城頭執勤戒備的士兵數量不少且高度警覺,塔樓和戰鬥平台都部署有大小火炮和其他器械,看上去物資齊備。
在他看來,以手頭的軍力硬打,不吝惜死人是肯定能攻得下來的,安卡拉的守軍多是臨時收攏組織起來的民兵、新兵,哪比得過能征慣戰的伊朗精銳呢?
隻是戰爭的主要目標並非是攻占奧斯曼的一城一池,若是在攻城上損耗太多,那很有可能就會被塞利姆抓住可乘之機,會戰勝利的把握就要弱上幾分。
因此易卜拉欣決定隻圍不打,僅斷絕安卡拉的對外交通,以免奧斯曼主力到來時兩軍可以毫無阻力地會合。同時他向後方派遣信使,要求下一批補給和增援應從錫瓦斯送至安卡拉,並且要還在阿馬西亞的沙赫庫魯挑出義軍精兵前來會合。
步兵部隊被派出去在守軍的射程外挖掘壕溝、壘起炮台,騎兵則看著各個城門,以免有膽大的守軍突襲尚未成型的圍城工事。
一連數日,守軍都沒什麼動作,送進去的勸降信渺無音訊。隻有外出例行偵查的斥候則彙報稱“在安卡拉以西大約二日路程發現一支敵軍,從方向來看大概是從西邊來的,兵馬約四五千,都是騎兵。”
“就隻有這支敵軍麼?”易卜拉欣邊捋著胡子思考,追問道。
“是的,陛下,當前尚未發現其他羅姆軍。”斥候軍官恭敬回複道。
“再探。”屏退斥候後,易卜拉欣判斷道“從西邊來的孤軍,規模不大。嘖,會不會是先前在布爾薩縮到北邊去的那一隊?”
派侍衛將伊斯邁爾叫來後,他命令道“斥候發現西邊道路上有支羅姆偏師正在孤軍深入前來,尚不清楚是來解圍的還是要乾嘛,總之,你抽幾個團去把他們滅了。”
見有仗可打,伊斯邁爾興奮起來,除去開塞利、科尼亞這兩戰,他的對於這場戰爭的記憶都被行軍、紮營、行軍、紮營的循環填滿了。
“臣弟這就去辦。”他快步離開行營大帳外出去調遣所需要的騎兵部隊。
很顯然,這支突然出現的奧斯曼軍就是尤努斯帕夏率領的“收複”布爾薩的英雄部隊,原先他憚於雙方的軍力差距,不大想追擊撤退的薩法維軍,可偏偏帕迪沙的詔書命他到安卡拉去會合,順帶打探敵情。
為此,他隻好點起麾下的大部分騎兵,又臨時征用一批騾馬供給隨行的精銳步兵乘騎趕路。
有意地緩慢行軍得以讓他先前遊離於伊朗斥候的偵查範圍之外,薩法維軍在安卡拉的停頓則改變這一現狀,隨著隊伍進入斥候的偵查範圍,行蹤暴露就是早晚的事,且塞利姆親自統率的大軍則尚不知曉要多久才能到。
既然如此,那就摸摸敵軍虛實,吸引一下注意力,坐視安卡拉淪陷不太好,作為友軍在能力範圍內策應一下還是好的。
越是靠近安卡拉,尤努斯帕夏就謹慎地派出越多偵騎打探情報。尚未打個照麵,兩邊斥候就交上了火,目前來看,還是薩法維方占優。這戰爭迷霧探不開。尤努斯帕夏不說眼瞎耳聾吧,至少也是個聽力障礙加高度近視。
同時困擾他們的還有糧草問題,從布爾薩到埃斯基謝希爾,再到安卡拉,沿途無糧可征,已經被薩法維軍搜刮過一遍的村落想再征糧那就是要從石頭裡榨出油來。即便是不顧良民死活地硬搶,能籌措到的軍需也不多,對於這數千騎兵來說,人馬的吃食都很緊張。
在附近一座丘陵上聚兵的伊斯邁爾居高臨下地看著正在緩慢行軍的奧斯曼軍,決定先親自率一部騎兵接敵,剩餘人馬待敵軍被誘至槍炮射程內再一齊殺出。
很快,尤努斯帕夏就見到上百號衣甲鮮明的薩法維騎兵正在接近,貼臉射出一箭後數百精騎殺入奧斯曼前隊中,突如其來的衝擊一時攪得隊伍混亂不堪。
“大膽!”他怒視著衝完一輪就且戰且退的敵騎,同時見領頭的騎兵軍官甲胄裝飾異常華貴,隨從所持軍旗也不同尋常,認為其是某個重要人物,又覺得其中有蹊蹺,恐怕是誘敵深入之計。
見這隊薩法維騎兵是打算纏著他們,後撤怕變潰退,尤努斯帕夏便調遣精銳前去驅逐,並打算率軍後撤至有利地形整隊。
隻是伊斯邁爾武勇異常,見羅姆人隻是派出一隊人前來追擊乾脆改變計劃,先反身將追兵擊垮,奧斯曼數百騎交戰一瞬就被殺個七零八落,倉皇逃回本陣。
“這羅姆兵都這麼弱麼?”輕鬆取勝讓他放棄原先的伏擊計劃,傳令員快速來回通知後方的騎兵和駱駝炮手跟隨米爾紮直接突擊敵陣。
正在收攏敗兵的奧斯曼軍沒想到敵軍會如此囂張,尤努斯帕夏見狀下令“全軍突擊掩殺過去,活捉或擊殺賊酋者重賞!”
奧斯曼騎兵們想仗著人數優勢包住敵軍,結果這麵皮包不住餡料,伊斯邁爾帶隊左衝右突,雖有損失,可卻殺得奧斯曼軍人仰馬翻,無力阻擋。
拖到剩餘兵力加入戰場,戰局的全麵崩潰就不可避免了,尤努斯帕夏率領親兵試圖維持戰線,可“小黃蜂”和牆槍打出的鉛彈將其身邊親衛連同坐騎儘數擊殺,趕來的紅頭輕鬆將摔得七葷八素的尤努斯帕夏控製住。
追擊的紅頭又殺出數裡,直到潰兵的組織完全崩潰,無人再成群結隊地逃亡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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