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聰說到做到,拿著菜刀就要給隔壁的老婆娘一個教訓。
“兒子,你放心,爹一定給你討個公道!”
“爹,彆去了,咱們吃飯吧。”
“不行!他們可以打我罵我,但是不能說你不好!”
“爹……”
“兒砸,你先吃飯,先養好身體,過幾年爹給你討個婆娘好好過日子……”
說著,李聰拿著菜刀走出茅草房。
李旦根本無法阻止自己的父親。
哪怕他沒有接受過任何教育,但他本能地認為殺人是不對的。
是的,他不認為自己父親拿著菜刀去隔壁,就真的隻是給那個女人一個教訓。
山上的李希夷看著氣勢洶洶,敲響鄰居家門的李聰,不忍地閉上了眼睛。
李旦躺在床上,隻聽到隔壁一陣怒罵和幾聲女人的尖叫,還有幾聲幾乎不可聞的悶哼,然後隔壁就完全沒了動靜。
不知為何,他猛地緊張了起來。
這一夜,李旦毫無睡意,因為自己的父親沒有回來。
他的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第二天,父親依舊沒有回來。
眼淚從眼眶中奔湧而出,餓了一整天的李旦掙紮著爬下床,因為常年躺在床上,早已萎縮的下半身,成為了他的累贅。
他拚儘全力地爬到鄰居家門口,敲響了大門。
開門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看起來很刻薄的女人。
“我爹呢?”李旦睜著布滿血絲的雙眼,如同從地獄中爬上來的惡鬼。
“什麼你爹?你那個爹不見了?”女人絲毫沒有被李旦猙獰的模樣嚇到,嘴角咧起一抹刻薄的弧度:“可能是去喝奶了吧。”
李聰被嘲笑的最大原因就是智力問題。
李旦眼睛血紅地瞪著她:“我爹呢?!!”
“嘖嘖嘖……”女人居高臨下地打量著趴在地上的李旦:“你看看,你看看,你這是什麼造型,我告訴你你又能怎麼樣?”
“你還是想一想,沒有了你那個爹,你還怎麼活下去吧!”
說著,她毫不猶豫地關上了大門。
“怎麼回事?”
裡麵傳來一個男人低低的詢問聲。
“李聰那個半截兒子找來了!你這個沒用的東西,他一個殘廢,你怕什麼?”女人陰陽怪氣地嘲諷道。
“我怕他乾什麼?隻是不想節外生枝!你這沙比娘們!”
“我沙比?昨晚要不是老娘,你特麼就被那傻子砍死了!”
“……”
李旦如遭雷擊。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可能永遠失去了父親。
但正如那個女人說的那樣,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他這幅樣子,連活下去都是一個問題。
就在絕望之際,他突然想起了李希夷。
父親以前經常跟他說山上的道士是個活神仙,李旦也相信了,因為自己這條命就是他救的,當時自己流了那麼多血對方都能把他拉回來,這還有什麼不相信的?
想到這裡,李旦拖著身體離開。
他回到家中,打開竹筐,將僅剩的六七個雞蛋用衣服包起來,用牙齒咬著衣服,向著南邊的山爬去。
……
李希夷睜開了眼睛,看著這一幕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將李聰和李旦父子治好,甚至改變這一切,但他不能這樣。
李聰受的苦已經夠多了,而且他已經50多歲了,渾渾噩噩幾十年,更沒有什麼一技之長,治好他,他的生活也不會有任何改變,隻不過是讓他再多受幾十年的苦罷了。
李旦雖然還算年輕,但如果沒有經曆痛徹心扉的磨煉,他永遠隻是那個半身癱瘓的李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