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大孤峰上，天道化身餘福手裡捏著一枚棋子遲遲不願意落下。
直到感應到了方寸心的一劍之後，餘福的臉上才算是多了幾分笑容。
將棋盤上的所有棋子都緩緩地收起，餘福的這個動作也是宣告著他跟葉允的這局棋結束了。
“葉祖霸道，不僅替李念孺驅散了天劫，還在必死之局當中為他留了一線生機，隻不過這一線生機李念孺是否能抓住，就要看他自己了。”
見葉允黑著臉並不說話，餘福也是無奈的笑了笑繼續說道“方姑娘的確是個大材，當初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隻不過武當捷足先登，總是要給葉祖一個麵子的。
當初葉祖您一劍封天，斬斷了浩然人間通往青冥天上的登天路，現在方姑娘一劍開天門，也算是為浩然人間開辟了另外一條道路，始於武當，終於武當，冥冥中也算是因果循環了！”
葉允手指輕輕地點在棋盤之上，緩緩開口說道“想不到你近些年悄悄的行走於浩然人間，倒是能說會道了不少！”
將棋子收納到棋盒當中，餘福又恭敬的將兩個棋盒擺在了葉允的麵前。
“葉祖玩笑了，即便是再會巧言善辯，講道理這件事天上天下公認第一的永遠都是葉祖。
當年您打上三十三重天，殺帝君講的那個殺人償命的道理，至今還有很多人都記得呢！南天殿的門匾上，葉祖的劍氣尚在。”
看到葉允臉上的不悅之色又嚴重了起來，餘福也是趕忙賠笑作揖。
葉允黑著臉道“就如此，折掉一個玄武？”
餘福想了想，然後對葉允說道“有人說，成大事難免有所犧牲，我覺得有些道理。”
葉允黑著臉說道“要犧牲講大義，這些東西你們青冥天上自己玩去！”
對於葉允的語氣餘福並不惱怒，仍舊是耐心的勸道“葉祖，青冥天上食人間香火，驅使浩然之氣為的是抵禦外域，於浩然人間無任何損失！”
盯著葉允看了許久，那句“你一人獨占人間香火”餘福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真的是如此嗎？”
葉允臉上的表情忽然就平靜了下來，而葉允這樣的狀態，也是讓餘福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忘的一乾二淨。
“呃……”
餘福盯著葉允看了許久，但最後還是放棄了開口說話的想法。
葉允看著餘福輕聲道“我小的時候，有許多天縱之才，都可以號稱一時天驕，可是你知道，他們在天上仙人的口中是什麼嗎？藥材！”
見餘福不說話，葉允也是繼續說道“半紀的時間，我不相信青冥天上的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們有所改善！”
隨後葉允的目光也是再次落在餘福的身上，似乎是可以看透餘福整個身體一樣。
“所以你們要的，應該不隻是浩然人間的香火，還有浩然人間的氣運吧？”
詢問的時候，葉允已經將自己的手搭在了青竹劍上。
餘福盯著地麵看了許久，這才開口說道“葉祖須知道，人間疾苦，我也可以跟葉祖保證，不會再有以凡人為藥材的情況出現了！
很早之前的青冥天上，仙人犯錯都是打落凡間的，人死之後才叫做升天，葉祖以為真的沒有地獄嗎？隻是浩然人間的凡人不自知而已！
葉祖啊，你可以護著在浩然人間一世，但你能護住這浩然人間十世百世嗎？”
葉允眉目微垂，看著自己手中的青竹劍，“能護住一時便是一時吧！須知我這個允字啊，是我師娘給的，萬物皆允的允！”
餘福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了起來，葉允也是繼續說道“少年時總以為修煉正長生就是打打殺殺，不斷奇遇然後閉關修煉再一鳴驚人。
後來隨著殺人的手段越來越高，我才發現其實這修煉一途無非就是走過一場場修羅煉獄，恐怖至極！”
擺手製止了，想要說話的餘福，葉允也是繼續說道“我曾問過師父，為什麼放棄天上仙人的身份自困於浩然人間，師父答曰平心靜氣。
後來我才明白，孩童七歲皆可入藥，年滿十八血祭上品，十萬百姓屠戮至儘，隻為滋養沃土培育靈植。
你還小可能沒見過靈族鬼修豢養人族，每逢初一十五，不論男女老幼，幾位牙祭，搞得百裡鋪滿人骨，山川皆是皮發，腥臭之氣直衝霄漢。
佛修以功德震世卻要供養，金銀珠寶而已，我上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你們要的可是浩然人間的氣運。”
用力的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餘福壯著膽子跟葉允對視的說道“可現在已然成了事實。”
看著默不作聲的葉允，餘福也是輕聲說道“現在雖說跟我們謀劃的都有所偏離，但至少也給了這浩然人間一個可以飛升的機會，葉祖切勿低估了人心呐。”
葉允依舊是沉默的注視著餘福，不知道自己應該再說些什麼的餘福，隻能對葉允作揖拜彆。
等到餘福走後，葉允癡癡地看著自己手中的青竹劍，沒再言語。
而在脫離了葉允的視線之後，餘福也是閃身直接來到了天際。
等到在雲層站定之後，雲層中才出現了其他的幾個人虛影。
“辦成了？”
看到餘福歸來，有虛影急不可耐的問了一聲。
聽到這一聲詢問，餘福也是氣不打一處來的說道“哪位的脾氣你們會不清楚？若是不清楚的話，你們怎麼會隻投一個虛影過來？這件事是要慢慢來的，你們也收斂點！”
有虛影帶著些許不服氣的口吻說道“這麼多年，我等以非昔日……”
那虛影還沒有說完，就直接被餘福粗暴的打斷了，“你等以非昔日，你們以為葉允就真的沒有半點長進？剛才你們都不敢靠得太近，的確是沒有切身的感受到那青竹劍的鋒芒！”
想著葉允那幾次想要對自己出劍，餘福的臉色也是又難看了幾分，“要記得，你們所有人都欠我一個人情，可千萬彆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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