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山抱著頭,在地上蹲了半晌,才歎了口氣,說道“蘇晴啊,這件事情是我對不起你。”
見陶青山隻重複這句話,蘇晴垂了垂眸子,輕聲問道“青山叔,你具體說說到底是什麼事情吧?是跟我爸有關係,還是跟我媽有關係,是六年前的事情?”
聽了蘇晴的話,陶青山抬頭看了看蘇晴,最後下定決心的說道“行,我今天就將那件事情跟你說了,免得這些年一直窩在我心裡,我心裡難受啊,尤其是不敢見你,每次見你,我都要想起我當年做的對不起你的事情。”
“對不起我?”蘇晴挑眉問道。
“對。”陶青山深吸了一口氣,平緩了一下心情,才說道“蘇晴,你還記不記得,當年你大舅要帶你媽回去探病你姥姥,本來你媽要帶你一起回去的,但出發前你卻生病了,你媽媽不得已將你留下的事情嗎?”
蘇晴自然是知道這件事情的,但是在原身的記憶裡,卻對自己生病的原因絲毫不了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當初發燒的緣故。
“我記得。”蘇晴看著陶青山“難不成,這件事情跟青山叔有關係?”
“對不起。”陶青山愧疚的說道。
果然有關係!
蘇晴深吸了一口氣,便問道“青山叔,當初具體是什麼情況?”
陶青山看了蘇晴一眼,便將當初的事情合盤拖出“當年,樹青生了一場病,孫叔說他沒辦法,就隻能去縣醫院,但大夫看了之後,說樹青要動手術,手術費加上各種藥費和營養費什麼的,最少也得需要十塊錢,可我家裡根本就沒有,就在這個時候,你大舅找了我,說可以給我十塊錢,但是,需要我幫他辦一件事情。”
“讓我生病?”蘇晴便說道。
“對,你大舅給了我一顆藥丸,說那顆藥丸混在水裡喝下去,會讓你暫時發燒感冒。”陶青山點了點頭,說道“我本來不願意的,畢竟我覺得特意設計一個孩子生病,這事兒挺喪良心的,但是你大舅說了,因為你姥姥當初生氣你媽嫁在了村裡,不僅對你爸,就是對你也很是不喜歡,怕你回去之後,會讓你姥姥加重了病情,所以,才想辦法不讓你回去的。”
蘇晴沒說話,就靜靜的聽著陶青山說著往事。
陶青山用手抓了抓頭發“我聽你大舅這麼說,又想著就讓你感冒發燒不是什麼太大的事兒,咱們農村孩子都皮實,感冒發燒扛扛就過去了,再加上樹青的手術太需要錢了,我就答應了。”
蘇晴聽到這裡,不由皺眉道“既然把藥混在水裡喝下去,就能讓我生病,為什麼我大舅不自己給我喝,反而找了你?”
“我問過。”陶青山說道“你大舅說,他跟你媽的關係其實並不太好,平時他們都不怎麼聯係的,那次也是你姥姥生病,所以兩人才說的話,所以,其實你媽一直都比較防備你大舅,根本就不會讓你吃你大舅給的東西。”
蘇晴聽了,忍著心中的火氣“青山叔,我那個大舅這麼說,你就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我,我也知道有問題。”陶青山痛苦的說道“可樹青要是不動手術,可能就有危險,我當時也顧不得了,想著你大舅再怎麼樣,也是你親大舅,總不會害你,所以,我就沒再多想,找了個機會,讓你來我家喝了一杯水,然後,然後……”
蘇晴冷笑一聲“然後我就發了高燒,我媽最終無奈,隻能將我留給村裡人照顧,一個人跟著我大舅回去了。”
“對不起,蘇晴。”陶青山說道“我沒想到你媽媽會一去不回,更沒想到你後來在老蘇家會吃那麼多的苦,我心裡實在愧疚,所以,我不敢見你,我怕……”
“你怕你良心過不去。”蘇晴輕聲說道,她抬頭看了看天空,原身已經不在了,不論如何,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最終讓原身生無可戀的離開了這個世界,再多的對不起又有什麼用?
原身聽不到了。
“對不起。”陶青山隻能重複這句話,將積壓在心底六年的事情說出來,他的心裡好像輕鬆了些,但是,對於蘇晴的愧疚,卻依舊沒能減輕。
“不用說對不起了。”蘇晴淡淡的說道,應該聽到對不起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我……”陶青山想說什麼,張了張嘴,到底沒說出來。
蘇晴說道“青山叔,我剛才跟你說了,你將事情說出來,我不會怪罪你,現在,這句話也依舊有效,當年,你也是為了自己的孩子。”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對於陶青山來說,原身一個外人和他自己的孩子,哪個重要一目了然。
人性,本來就是自私的。
“我想自己靜靜,青山叔,先下山吧。”蘇晴便對陶青山說道。
陶青山看了看天色,有些不放心“蘇晴,天已經不早了,你也早點下山吧。”
“我知道,我在山上待會兒就回去。你先回去吧。”蘇晴說完,也不再理會陶青山,便轉身往山上走去。
陶青山看了看蘇晴離開的背影,知道蘇晴這必然是沒有原諒他的,想想自己當年的行為,陶青山輕歎一口氣,背著柴火就下山了。
而蘇晴沿著山路一路往上走,她在琢磨陶青山的話。
當年顯然是她的那個便宜大舅不希望她跟著一起回去,為什麼?
還有,大舅和原身媽媽的關係並不好?又是什麼原因?
原身的媽媽為什麼那麼提防那個便宜大舅?
算一算時間,原身媽媽是六二年之前就下鄉了,那個時候,知青下鄉的大潮還沒有興起,也沒有強製要求下鄉,那麼,原身媽媽為什麼會下鄉的?
按著原身的記憶,黎婉的娘家並不像吃不起飯的,彆的不說,隻說黎婉的這個名字,就與這個時期大多數姑娘的名字與眾不同的。
黎家,到底是什麼情況?
細數起來,一個個都是謎團,蘇晴直覺這其中肯定有什麼事情。
默默的思索著這些事情,蘇晴打算,等過完年之後,她就去黎家所在的城市去看看情況,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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