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胡人首級雖然好,但是禁軍也很注重“細節”。
他們不僅要首級,還要胡人的兵器、戰馬。否則隻有首級,其他戰利品一個都沒有,的確說不過去。
但是胡人首級普通人要了沒用換不來錢,胡人留下的兵器、戰馬卻是財產。雖然胡人打贏了,帶走能帶走的兵器、戰馬,但至少也會有沒有帶走的吧。
所以他們乾脆委托祝慶縣和賜慶縣的地頭蛇“求購”胡人的兵器和戰馬,價錢開的還不低。
於是一直關注禁軍動作的延壽教的人,也委托了中間人,把一些零零散散的胡人兵器和較差的戰馬,包括受傷、瘸了的戰馬,一起賣給了禁軍。
數量不算多,賣的人都說是偷襲了零散的胡騎,搶下來的。禁軍也不挑,隻要驗過的確是胡人的製式就要,胡馬雖然大多帶傷甚至瘸了,但是有就已經很好了。
在禁軍的人想來,完好的胡馬肯定是會被胡人帶走的,能剩下一些歪瓜裂棗已經不錯,反正作為戰利品,傷點、瘸點也正常。
但儘管延壽教儘可能低調了,但是土樓這個東西還是太顯眼。凡是看到的禁軍都要嘖嘖驚歎,相信冕州附近建了很多這東西肯定也會被人所知。
對普通人來說,這種東西蓋起來麻煩,住得也不舒服,除了安全都是缺點。不會有什麼特彆的想法。
但對於延壽教有警惕心,有敵意的人,難免會想到這些土樓其實不僅能防賊寇、胡人,也能防朝廷大軍!
等到延壽教被朝廷忌憚的時候,就算沒有翻臉,土樓的存在也會成為某種“欲行不軌”的證據。
而除了土樓之外,禁軍一路進入安江道,也看到了許多延壽教努力的痕跡。
路上的休息站就不說了,禁軍一開始還為他們是朝廷的驛站呢。結果居然是民間教派為行人做的“善事”。
儘管休息站裡的人都臨時卸下了甲,用上了較差的刀槍。可是精神氣上的不同還是很容易被人看出來。
安江道經過延壽教改造的建築、田地,也讓禁軍們十分好奇。他們原本以為安江道這個受過大旱的地方定然是民不聊生的,十裡不聞雞鳴聲都不出奇。
結果看起來過的還行嘛,比他們想象中要好多了。
一些人都懷疑是不是安江道的大旱沒有那麼嚴重,否則很難解釋這邊居然還居住不少人,種出了這麼多田地。
要不是周宇指示“胡騎北返”這一路要燒掉一些老舊的房子,做出胡騎一路作惡的模樣。可能禁軍都要疑心胡騎是不是躲在哪裡,其實沒有往北返回北原了。
雖然有驚,但是無險。
禁軍中也有人心中帶著一些疑問,譬如延壽教是如何與區區一些民兵就能抵抗胡騎的。隻是簡單用信教不怕死來解釋,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他們的訓練水平高低、裝備水平好壞、人數規模多寡,都應該好好調查一下不是麼?
但是清醒的人沒有話語權,有話語權的人此時眼裡則全是打敗胡騎,將胡騎驅趕出境的功勞。
還給禁軍之前那兩場敗仗雪了恥,官位總算有機會保住了。
為了把功勞落到實處,他們的腦子裡全是那些胡人首級,哪裡有空餘去調查什麼民間教派。
祝慶縣和賜慶縣的官員都那麼說了,還有什麼好想的,難道那些文官會幫著一個民間教派欺騙禁軍,欺瞞朝廷嗎?
禁軍將軍這麼想按常理自然毫無問題,隻是延壽教乃是一朵特殊的奇葩。
延壽教可不是趴在各地民眾身上吸血,索求信徒供奉的那種教派。那種教派和官府衙門之間必然是有利益衝突的。
可能那種教派可以讓官府投鼠忌器,可以賄賂官員,卻無法和他們做到一條心,無法大家利益一致。
那些人做官除了撈錢,誰沒有在官場上更進一步的想法呢?
彆的教派做不到,延壽教卻做得到。延壽教能做到和民眾、官府、官員的利益全都一致,因此幫著延壽教欺瞞一下禁軍根本不算事。
又不是作假搶功勞,反而是大勝之後的低調,因此連嫉恨延壽教的人都不會去捅破窗戶紙。
以前打敗翻天鷂還可以說對方是流寇,現在打敗的可是正宗的胡人騎兵。知道真相的人誰敢不敬畏三分?
延壽教在各地的大筆撒錢投資,讓民眾脫離貧困且慢慢變得富裕,讓官府征稅容易了,讓官員轄下事務輕鬆且有政績。而延壽教隻是要一點教徒一點田地而已,並沒有觸犯到民眾、官府和官員的利益,延壽教的存在顯著提升了大家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