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安右道送來的鐵錢少,朝廷大佬們根本不用擔心,總有地方能花出去的,隻要丟給一些有想法想巴結他們的商人,他們自然能把這些鐵錢當成銅錢硬塞到更底層的人手裡。
到時候鐵錢鏽了爛了,也賴不到他們虧損。
送上來的時候彭秋東的人說這些鐵錢是不會鏽的鐵錢,在安右道已經風靡兩年了,大家都用這種錢也沒聽說過這錢鏽了不能用了。
這種話朝廷高官們聽過之後在心裡笑笑就算了。可能這種鐵錢比較特殊,但是他們覺得不鏽是不可能的,說不定隻是在外麵塗了層什麼或者材質特殊點,讓它鏽得慢一點罷了。
完全不鏽那還叫鐵麼?在安右道才風靡兩年,等到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之後,銅錢還在,鐵錢隻怕會鏽成一灘廢鐵。
錢少的話好處理,可是安右道送來了超過10萬貫的鐵錢,超過1億枚的1文鐵錢。這麼多,怎麼處理?
總不能把它們當成庫存壓到國庫裡,等著不知道哪一天鏽光吧?
“這些鐵錢印製倒是精美,摔砸都試過,並不脆反而頗有韌性,確實不是劣等錢幣。也難怪我找來有來往安右道的人查問過,安右道的確人人都用,人人敢用。隻可惜這裡是京城,這又是鐵錢。”
“如之奈何?”
“諸位相公,我有一計,不甚出奇,但或可用。”
“莫要擔心,有辦法儘管說來。”
“是。我想,既然安右道人願意收此鐵錢,不如我們再拿這些鐵錢去安右道購些軍資,他們總不能不收吧?”
“這……軍中物資自有各國營大坊供給,貿然繞過他們來做這種差事,怕不是會引起爭議?”
“那就不繞開他們。把這些鐵錢交給他們,向他們訂貨便是。”
“他們豈能願意?”
“他們自可以用這些鐵錢去安右道購買軍資,這樣一來,軍資還是由他們供給,隻要無人深究,此事並無不妥。”
“好吧,試一試,給他們點賺頭,讓他們一起出力。唉,這麼多鐵錢若是能換回一半銅錢我就謝天謝地了。”
“此事的根還在安右道彭秋東身上,若是他將來一直用鐵錢上繳攤派,甚至繳稅該怎麼辦?”
“不用擔心,我問過多人,皆說安右道因為那延壽教的本事,現在人人安居樂業,商旅如織,愈發繁華,想必稅能收不少,不至於窮到繳稅隻能用鐵錢。這次看他挺身而出做了繳納攤派的榜樣,我暫且忍了,下不為例。”
這邊朝堂上的相公們私下有了計較,把鐵錢往各個國營作坊手裡塞,讓他們想辦法把這些錢處理掉,給他們指路最好去安右道延壽教,把這些鐵錢花出去。
花錢買東西難道都不會?還要教麼。
一開始,各位作坊的負責人們當然是拒絕的,這種“劣錢”拿到手裡,到時候真的是甩都甩不脫。鐵錢不值錢,就算能花出去也肯定不能按麵額計算,坑得很。
到時候花了1萬鐵錢隻能辦5千文的事,彆人還以為你貪汙了,黃泥掉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
但是,朝廷默許了他們從中漁利,但是希望能保住一半的錢。10萬貫的鐵錢,最少最少要辦成5萬貫的事。
這是底線,但是你不能卡著底線玩。
有了利益空間,大家自然就不那麼抗拒了,對於這些鐵錢怎麼來的自然也產生了興趣。
很快就知道這些上麵有壽字的1文鐵錢竟然是安右道當地一個叫延壽教的教派鑄的。這個延壽教的名字許多人都不是第一次聽到,但此時麵對著10萬貫之多的1文鐵錢,也能從鐵錢的數量上看出這個教派的規模必然不小,實力不俗。
既然實力不俗,安右道的人也認這種鐵錢,那就沒有那麼難辦了。
軍隊物資多種多樣,需要的數量也大,有許多東西是民間可以的。就算不能也可以做成半成品,收上來之後再經過國營大作坊的加工,就成了軍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