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微微一愣,隨即又想到餘慧心是個聾啞人,趕緊指了指她手上的魚食,又指了指自己。
見狀,餘慧心婉然一笑,伸出的玉手又往前遞了幾分。
這舉動,就算楊帆再遲鈍,也領悟到了女人的意思。
他趕緊接過魚食,在離餘慧心半米的位置坐下。
“聖主,那屬下就先退下了。”湯申看了看餘慧心,又看了看心情尚好的楊帆,識趣離開。
很快,偌大的湖心長亭內,就隻剩下楊帆和餘慧心二人。
也不知是情景太過安逸,還是女人又聾又啞,讓楊帆放下戒心,漸漸享受起了此刻的寧靜美好。
“哈哈哈,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一年前的我,還是個無房無車,每天三點一線,還被老婆戴綠帽的可憐蟲呢。”
楊帆捏起一點魚食,往湖麵上撒。
不一會兒,便有一群紅頭錦鯉湧來,張著嘴哄搶。
而他也不需餘慧心回應,就好似自言自語一般,發出感慨,“那時候上班被領導壓榨,下班被丈母娘一家欺負,沒有尊嚴,也沒人瞧得上……”
“可誰能想到,這才過了一年,我就成了龍國人人敬畏的存在,也成為了權利中心,無人敢與我為敵?”
“也許在彆人眼中,我是年少有為,是武道天賦異稟的天選之子,但爬得越高,看得越多,我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說到這,楊帆也不知想到了什麼,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苦笑,“人嘛,誰不向往那種瀟灑肆意,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是啊,有些無法避免的事,總得有人迎難而上吧?”
“有些不容忽視的責任,也總得有人背吧。”
曾經何時。
他隻想兩人三餐四季。
無需什麼驚心動魄,也用不著大風大浪,就這麼平平淡淡,偶爾能有個閒錢出去轉轉,看看世界就知足了。
可不曾想啊。
到了如今,這看似簡單的生活,都變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
楊帆撒完最後一波魚食,拍了拍掌心的食屑,雙手後撐望著蔚藍天空,一絲愁緒也在不經意間湧上心頭。
“你知道嗎?當我從人界來到武界,聽到所有人都喊我瀕神聖主,將我視作擊潰魔族入侵計劃的唯一希望時,我居然有些怕了……”
“我怕自己辜負眾人期盼,無法平衡兩界,讓生靈塗炭。”
“也怕連累身邊的親人夥伴,將他們卷入一場無端的紛爭,受到傷害……”
“可我沒辦法,也不能逃避。”
“我是烏啟族的瀕神聖主,是唯一有機會於魔族對抗的金烏之體……我甚至,連退縮的想法都不能有。”
楊帆垂下眼簾,心中亦是酸楚。
可生而為人,誰又會沒有七情六欲?誰又會一直勇往直前,不知恐懼,沒有膽怯?
他是烏啟族聖主,也是人武兩界中最年輕的一個超凡境強者,可他也是人啊!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啊!
他也會怕,也會有顧慮,也會有躊躇的時候。
但這些話。
這些心境和感觸,楊帆無人可說。
因為所有人都盼著他,也將希望全寄托在了他身上。
以至於他們都忘了,忘了他楊帆還隻是一個剛畢業三年,連社會經驗都沒攢多少的年輕小夥……
“呼——”
楊帆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也將積壓於心的沉悶吐了出來。
果然啊,人類都是群居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