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是獨一叫人去找的,很靠譜,且在這條路上頗有威名。
這支商隊從不沾染朝廷之事,商隊裡有胡人也有漢人。
個個魁梧凶猛,商隊的頭身上揣著兩塊令牌,一麵是胡人的,一麵是中原的。
這在某些時候能保命。
祁不折和他的暗衛獨一,現在是一對夫妻。
祁不折臉色蠟黃,氣若遊絲,虛弱的靠在十分僵硬的獨一身上。
“咳咳咳咳。”他換了一身粗布麻衣,女子樣式的,胸前塞了兩個大饅頭,肉餡的,必要時候還可以拿出來吃,好歹有點油水。
少年頭上隻挽著一個簡單的婦人鬢,一根木釵插在其中。
領頭的是胡人和漢人的後代,長相粗獷,偏胡人一些,身材也很魁梧高大。
駱駝拖著的板車上,勉強坐下了這個看起來黑瘦的“女人”和他的丈夫。
老胡走在他的旁邊,眸色很深,試探道“聽說你們要去找嗒達赫的老巫師續命,老妹是生了什麼病?這世道可不平,眼看就要打仗了,何至於這會來送死。”
這話可一點不客氣,但老胡也沒什麼心思說出來的。
彆看他們走商,可那都是隨時把腦袋係在褲腰帶上的。
這年頭,屎難吃,錢難掙。
嗒達赫有棵神樹,傳說能賜福。
祁不折捏著嗓子微弱的道“我也不知,咳咳咳咳……”
他用手帕捂住嘴又咳嗽了起來。
一攤開帕子,竟然有血。
頓時,老胡心裡的警惕就去了一半。
“我家原也是有點小錢的,可是自從我生病以後,開藥尋醫已經沒了積蓄,如今我相公沒法子,帶著我來嗒達赫瞧一瞧,若能活便活,若活不了,也是命,隻,隻苦了我丈夫。”
他淚眼朦朧的瞧了眼獨一,眼淚一掉,幾乎在臉上就被凍成了冰渣子。
惶恐的獨一“……”
被凍得哆嗦的祁不折“……”
風雪呼呼的吹。
縱然他穿得再厚,也被冷得牙齒打顫,臉色鐵青。
和這些漢子比起來,他太嬌小,這也是老胡壓根沒懷疑他性彆的原因之一。
再有,祁不折長得清秀俊俏至極,少年五官精致,臉部輪廓流暢柔和,聲音一嗲,聲線軟下來,還真像個女人。
老胡瞧他雖然瘦弱黝黑,但細皮嫩肉的,確實看得出以前是個富裕人家,如今病入膏肓,沒法子來尋求一線生機的,也能理解。
就是……“她”這個丈夫,看起來不像是愛護“她”的啊,一臉僵硬,像是不耐煩一般。
獨一要是知道,老胡在想什麼,得大喊冤枉,他身上靠著的人可是皇上,皇上啊,嬌滴滴喊他相公,他麵皮都要麻木了。
但他到底是個暗衛,僵硬了一瞬後,演得比祁不折還要好。
噓寒問暖,麵冷心熱,一下就打消了老胡的狐疑。
他隻負責賺錢,料這兩人也鬨不出什麼事來,又有熟人引薦,加上錢給得多,所以老胡願意載他們一程。
呼呼呼……
風雪越刮越急。
獨一趕緊用大毯子蓋住他家主子爺。
眼裡有焦心和不安。
看了眼行商的隊伍,雖然換了不少他們的人,但獨一就怕有萬一,隻覺得主子這決定太大膽了。
祁不折其實和文盛商討過,若是十日之後,他這邊嗎沒有傳出消息,便立馬派幾隊人馬來接應他,並把自己去嗒達赫合作之事傳給耶真率。
祁不折自然知曉很危險,但是富貴險中求嘛。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大家都戴著厚實的大帽子,用圍巾遮住口鼻。
棉絮上都是冰渣子,肩上和睫毛都落了冰。
大家一麵警惕著四周,一麵趕著駱駝前行。
這雪太大了,可見度越來越低,但老胡的商隊在這一帶已經熟得不能再熟了。
所幸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晚上有人放哨,他們在一塊大石板下的休息。
確定無事才點了火。
祁不折冷得不得了,起來跳了幾下,胸前的大包子都抖了抖。
一行人有三十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