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破舊不堪的小屋,孤零零地立在城郊外。
屋頂的茅草早已腐朽,殘缺不全,土坯堆砌而成的牆壁,多處已經開裂,在呼嘯的狂風和鵝毛大雪的侵蝕下,搖搖欲墜。
幾名衣衫襤褸的乞丐,身上蓋著秋天之時,從附近農家偷來的稻草,擠在一起抱團取暖。
儘管如此,依舊凍得瑟瑟發抖。
一旁隻能勉強擋風的角落,一名渾身散發著惡臭的女子,蜷縮成一團,一動不動。
身上的衣服倒是比那幾個乞丐的厚實些。
乞丐當中的一名獨腿男子,直勾勾地看著角落的那女子,咽了咽口水。
一旁的乞丐老頭瞥了一眼角落的女子,也猜到幾分獨腿男子的心思,他好言相勸道
“我勸你莫打這女人的主意,她是被人從花滿樓丟出來的。得了一身的臟病,渾身流膿,還散發著惡臭,你若是碰了她,染了一身的臟病,可不要怪我事先沒有提醒你。”
獨腿男子訕訕一笑,“我可沒有想把她怎麼樣。老於,你看她身上的那件衣服,還挺厚實的,要不我們拿過來吧。反正看她這樣子,估計也活不了多久。”
老於歎了一口氣,儘管冷得瑟瑟發抖,但是他從未打過那女子身上衣裳的主意。
“她孤身一人,又得了這樣的病,活不了多久。咱們身體強壯,還能熬上一熬。就可憐可憐她,留給她吧,等她死了,再將她的衣裳弄來。”
說到這,老於皺了皺眉。
也不知這得了臟病之人穿的衣服,搶來之後會不會被傳染臟病。
兩人身旁,一左一右,左邊一名容貌被毀的少年,貼在老於身旁。
右邊,兩名嘴唇被凍得烏紫的孩童,緊緊地貼著獨腿男子。
那名容貌被毀的少年,呼吸越來越輕,身子隻幾息便瞬間僵硬。
老於察覺到不對,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這才發現這人發著高燒,又碰上這樣的大雪,直接被凍死了。
他猛地一腳將那少年踢出了這塊地方,這可把剩下的三人嚇了一跳。
“老於,你這是做什麼?”獨腿男子喝道。
老於哆嗦著伸出手,顫顫巍巍地將那具屍體上僅有的一件破爛衣裳剝下,穿在自己的身上。
雖然外邊的風雪極大,依舊寒冷,但是不知是否心理作用,多穿了一件衣裳之後,他覺得暖和了一些。
將衣裳穿在自己身上,他重新貼上獨腿男子,這才聲音顫抖著開口,“我乾什麼,我還能乾什麼?”
“這小霍,高燒不退,又碰上這樣的天氣,方才直接被冷死了。不把他踢出去,難不成你們要抱著屍體睡覺嗎?”
獨腿男子沒了聲音。
兩人看著那具屍體,對視一眼,心中同時閃過那個念頭。
他們早就斷了糧
狂風呼嘯而過,拍打在牆上。
破屋雖然漏風,但是到底沒有倒下,依舊堅挺地屹立著。
一名小乞兒,透過土牆的裂縫,看著屋外的世界,突然瞪圓了眼。
“有人!”
小乞兒聲音尖銳,一下子就將險些睡著的老於和獨腿男子驚醒。
在他們沒有注意到的角落,那渾身惡臭的女子手指也悄然抽動了一下。
獨腿男子隨口敷衍小乞兒,“有人,有人,這兒都是人。”
小乞兒指著那條縫,聲音認真道“是外邊有人。”
獨腿男子被小乞兒煩得不行,順著小乞兒指著的那條縫看去。
寒風一下子就撲進他的眼裡,頓時刺激地眼淚流了下來。
他暗罵一聲,直接閉上眼睛,
待眼中的那股不適褪去後,這才眯著眼睜開了一條縫。
這一看,頓時不得了。
他激動地晃了晃身旁的老於,“老於,你看看那外邊,寒天凍地,雪這麼大,風也這麼大,外頭有個人,穿得很單薄走在雪裡,竟沒被凍死”
老於被他這一晃,險些背過氣去。
他使勁將激動地獨腿男子推開,劇烈咳嗽幾聲,順著他說的看去。
這一看,頓時愣住了。
這冰天雪地裡,當真有一個人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