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著自己現在這具身體還沒過十歲生日,薑芙豁出臉麵,在老夫人的懷中像扭股糖一樣,親昵了好半天。
“快讓祖母瞧瞧你的傷。”
老夫人仔細打量了半天,慈愛的目光漸漸淩厲。
而陸硯自從進門之後,就跪在了門口,低垂著頭,一動不動。
老夫人彷佛沒看見他似的,也不叫起來。
“祖母,您這一次真的是錯把明珠當魚目,冤枉硯表哥了呢!”
薑芙咬著嘴唇,一臉不高興地說道。
“哦?那你說說,我怎麼冤枉他了?”
老夫人略顯疑惑地看著她。
於是,薑芙將早就想好的那套說辭又說了一遍。
無非是她的新鞋不合腳,當時多虧了薑硯出手相助,這才僅僅隻是受了一點小傷。
“祖母,您說,這可不就是冤枉了好人?”
一口氣說完,薑芙跺了跺腳,有些蠻橫地抱怨起來。
“我娘當初不過是隨口誇了兩句,誰叫那韓家表姐非要多事,巴巴地叫人給我送新鞋來,打量誰不知道她那點心思似的!送就送了,結果尺碼還不合腳,祖母,以後咱家不許韓家人上門行不行?”
早就習慣了她的任性,對於這種孩子氣的話,老夫人不過是一笑置之。
但她顯然有些拿不準接下來要怎麼處理這件事了。
打都打了,難道做長輩的還要向晚輩道歉不成?
不過是一個庶女與人私奔,在外麵生下來的野孩子,還不是他們侯府心善,允他在家裡住下?
彆看陸硯在禮法上也要稱呼老夫人一聲“外祖母”,但二人卻沒有血緣關係,更不存在親情。
原因就在於,陸硯的親娘,是當初十分得寵的梅姨娘生的庶女。
梅姨娘風頭正勁那幾年,就連當時身為侯夫人的老夫人也要避其鋒芒,容忍一二。
作為主母,對這樣不守規矩的妾室,以及她生的孩子,哪能不恨?
如今雖然老侯爺沒了,梅姨娘沒了,六姑奶奶也沒了,然而老夫人每每對著陸硯,依舊心氣不順。
“行了,你起來吧。既然錯怪了你,你也莫要怨懟,以後更要謹言慎行,彆給侯府抹黑。”
“碧玉,你去請許先生,請他給看看,需要什麼藥材,儘管去庫房拿。”
老夫人吩咐道。
碧玉立刻出去了。
許先生在京城小有名氣,他是侯府請來的府醫,醫術高超,有他為陸硯診治,薑芙十分放心。
“逐風,照顧好你家少爺。”
老夫人這是攆人了。
很快,沉默的主仆二人退出寧壽堂。
坐在羅漢床上的薑芙明顯長舒一口氣。
如此一來,陸硯就不會連續多日高燒不退,還染上咳疾,一到冬天就咳個不停了吧?
而她離慘死的結局,也遠了一步吧?
“芙兒要不要再讓許先生給瞧一瞧?”
老夫人是真疼孫女,等礙眼的人一走,就開始指使幾個丫頭團團轉。
端蜜水的端蜜水,拿果子的拿果子,恨不得把好東西都送到薑芙的麵前。
沒了壓力,薑芙食欲大開,一手杯子一手果子,吃得十分香甜。
她連連擺頭“不要不要,我早就不疼了!”
笑話,那黑黢黢的藥湯子苦死個人,她瘋了才會喝!
老夫人隻好作罷。
華燈初上,侯府裡明顯熱鬨起來。
老侯爺一過世,幾個庶子就拿著分到的家產出去自立門戶,如今還住在侯府的,隻有三個嫡子。
薑芙是二房的女兒,她的大伯承爵,執掌中饋的是大伯母,現任侯夫人李氏。
老夫人和三個兒子閒聊幾句,就讓他們回去,隻留下一眾女眷一起用餐。
三房的女孩一起排齒序,薑芙排行第四,前麵三個堂姐,後麵三個堂妹。
老實說,一下子讓她記住這麼多麵孔,實在很難。
尤其還是一群年歲相仿的小女孩!
為了不露出馬腳,她隻能裝作很餓的樣子,低頭吃菜。
“四妹妹的胃口真好,難道是因為那位挨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