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貴妃掩嘴一笑。
“臣妾見禦花園的花兒長得好,特地辦了這春日宴,請各家的姑娘們一起欣賞。”
她指了指那些字畫,佯裝生氣地說道“和這些才女們一比,臣妾就是那下裡巴人了,還請陛下千萬不要厭棄了臣妾才好。”
文貴妃不依地拉著皇帝的袖子,輕輕搖了幾下。
跪在地上的薑芙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說起來,這也是人家的本事。
文貴妃年近四旬,一般人家的女子到了這年紀,都已經做了祖母,甚至是大家口中的老夫人,老封君。
而文貴妃撒起嬌來,仍是信手拈來。
關鍵是皇帝還很吃她這一套。
“愛妃說的是哪裡話,你自己就是才女,何必羨慕他人。”
皇帝剛想說一句,眼前這些不過了了,但他的目光剛一掃過去,就落在一幅字上。
頓時,他龍軀一震。
皇帝一把鬆開文貴妃的手,徑直幾步上前,在那幅字前駐足,細細查看。
許久,他才顫聲問道“這是誰寫的?”
薑芙頭也不抬,聲音不高不低“啟稟陛下,臣女出身衛國公府,排行第六。”
皇帝眯眼“伯巍是你什麼人?”
伯巍是衛國公的字。
由此可以看出,皇帝與衛國公的私交還不錯,直接以字相稱。
薑芙回答道“正是家父。”
皇帝點頭。
沉默了片刻,他又開口“習柳體多久了?”
薑芙略微抬起頭,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皇帝的神色,聲音依舊平靜“回陛下,臣女自三歲開蒙,至今已有十年餘。”
這一次,皇帝沒有再問什麼,他隻是點頭,自言自語道“好,好。”
在場的人,見皇帝是這種反應,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好,到底哪裡好?
皇帝自己就極其擅長書畫,按理來說,他應該當場點評幾句,或者指出不足。
可他竟沒有。
不僅如此,皇帝對其他的字畫連看也沒看,直接轉身走了。
來的時候呼啦啦一大片,走的時候又是呼啦啦一大片。
來得急,走得快。
那些貴女們甚至一直都跪在地上,沒辦法,皇帝沒叫起,誰也不敢動。
隻有文貴妃知道皇帝為何如此失態。
她剛才不也晃神了嗎?
元後曾經也是習得一手柳體,不過,因為她是女性,所以筆力有些不足。
相比之下,這位薑姑娘年紀雖小,但她的腕力要大得多,寫出來的字也更多了幾分神韻。
宮裡不少女子都特地練了柳體,然而寫字可不是一蹴而就的,她們吃不了苦,寫出來的字當然畫虎不成反類犬。
自從有人被皇帝斥責,顏麵儘失,敢寫柳體的嬪妃就少之又少,如今更是已經幾年不曾有過了。
“行了,都起來吧。”
文貴妃收回目光,懶洋洋地說道。
她給大宮女一個眼色,立即有人捧著托盤過來。
“薑六姑娘,這是我們娘娘賞你的。”
大宮女拿起一支鳳釵,那鳳嘴裡還銜著一枚足有蓮子大小的珍珠,光彩逼人,十分奪目。
正是今日比拚的彩頭。
薑芙雙手接起,向文貴妃拜謝。
其他眾人也各有賞賜,隻是都比不上這支鳳釵就是了,但也都是內造之物,樣樣精美非凡。
看著手裡的十二朵珠花,薑萍咬了一下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