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權至上的時代,彆說皇帝把你賜婚給一個男人,就是把你賜婚給一隻公雞,一個牌位,那都得乖乖就範,還得叩謝聖恩。
堂堂尚書大人家的女眷,連這麼一點政治覺悟都沒有,也彆怪薑芙完全不留任何臉麵。
劉氏渾身一僵,也反應過來。
她立即用手捂著頭,輕吟著開口“是了,我這是歡喜瘋了,連腦子和嘴都不聽使喚。快,你們都聽三姑娘的安排,劉大家的,扶我回房休息!”
丟下一大攤子事,劉氏借口身體有恙,就這麼遁了。
薑芙沒理會她。
說真的,她以前也很鄙視所謂的門當戶對,總覺得能成為夫妻的兩個人,哪怕算不上什麼靈魂伴侶,也應該有深厚的感情作為基礎。
但眼看著劉氏種種不適宜的舉動,她忍不住去想,倘若薑尚書當年沒遵守承諾,另為兒子謀取大家族裡悉心培養的貴女,薑家的後宅會不會不至於這麼一盤散沙?
沒看見二房三房的嬸嬸們,此刻都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嗎?
嫁給羅漾,誰不知道羅漾都昏迷一年多了?
王太醫今天還去看了,說愛莫能助,一切隻能靠天意。
至於這個人還能不能醒,什麼時候醒,連青陽道人都給不出一個具體的說法。
這和活死人又有什麼區彆?
薑芙嫁給這樣的丈夫,後半輩子和守活寡又有什麼區彆?
出了這麼大的事,劉氏還能躲起來,讓薑芙一個閨閣少女自己張羅,可把芙蕖軒的一眾婆子丫頭們給氣得夠嗆。
青鸞年少嘴快,跑了兩趟之後,她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忍不住吐槽道“二太太和三太太一起吃茶去了,平時嚷嚷著一筆寫不出兩個薑,現在腳底抹油,溜得比兔子還快!”
正盤點私賬的薑芙勾起嘴角“她們生怕我嫁得不好,趁機拿家人撒氣呢!”
還有一點,她是祖父最疼愛的孫女,沒有之一。
如今自己婚事坎坷,祖父保不準因為疼惜,就要多多陪嫁。
這兩個嬸嬸早就盯著公中,生怕自己的兒女將來吃虧。
薑家比不了那些老牌勳貴豪門,底子薄,才發達這一二十年,真的沒啥錢。
劉氏執掌中饋,時常往娘家劃拉。
她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其實少不得四處漏風,可不把妯娌們弄得都像烏眼雞似的?
薑尚書很快回家,張羅著開祠堂祭祖。
薑芙是女孩,這些和她沒關係,她繼續留在屋裡,查點自己的東西。
既然新郎的情況特殊,又是賜婚,她估摸著,要不了多久就會成婚,不會慢悠悠地走三媒六禮,時間上拖不起。
果然,等薑尚書告祭了祖宗,親自來了芙蕖軒找薑芙。
還把婚期告訴她。
儘管有所準備,但薑芙還是狠狠地跳起眼皮“十天之後?”
薑尚書點頭“是啊,欽天監說了,這是今年最好的日子。放心,陛下特地讓禮部著手此事,咱們家配合就好。莫要驚慌,祖父一定讓你風光出嫁。”
和二嬸三嬸不同,薑芙擔心的並不是嫁妝。
羅家都那樣了,她就是光杆身子嫁過去,彆人又能說什麼?
皇帝親自賜婚,按例,宮裡會賞東西。
更何況,祖父那樣的身份地位,貴人們少不了趁機拉攏,更會爭先恐後地給自己添妝。
“孫女擔心的是,羅家那邊的態度。”
薑芙點到為止。
一想到阮氏之前對自己家的鄙夷,薑尚書從鼻子裡重重地噴出一口氣。
“無知婦人,不必放在心上!”
話雖如此,他還是耐心安撫道“羅家老夫人素有美名,到了羅大將軍這一代,嫡子唯有二人,庶子早已分家另過。你嫁過去,頭上隻有這麼一個婆婆,至於那阮氏不過是隔房嬸娘,客氣幾分就是了。如若她想胡亂在你麵前擺譜兒,那也無需過多忍讓。”
能從一個鄉下泥腿子,一步步爬到現在的位置,薑尚書怎麼可能是一個膽怯懦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