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芃沒有去看這對主仆的眉眼官司,他隻是沉默著,端著一杯茶。
正僵持著,鄧芃的小廝洗墨跑了進來。
他小聲回稟“世子,小的都打聽過了。”
鄧芃麵無表情“說。”
洗墨頓了頓,先看了一眼葉氏,見鄧芃沒有避諱的意思,這才開口說道“小的去問了那些一起吃飯喝酒的,都說尤媽媽今兒興致高昂,不僅自己喝得過癮,還頻頻給大夥倒酒。”
他跟在鄧芃身邊,口齒自然沒得挑,一番話說下來,臉不紅氣不喘的。
“小的還聽說,本來沒人招呼劉二狗,但他自個兒就來了,什麼時候走的,倒是沒人注意。”
洗墨用餘光瞥著尤媽媽,心說要不是你倆之間有貓膩兒,那劉二狗一個在馬廄乾活的,他的消息咋就這麼靈通?
不過,這還真是冤枉了尤媽媽。
劉二狗長了個狗鼻子,哪有好吃的都瞞不過他。
而且,他又是伯府的家生子,自然知道每逢年節,主子們往往都會賞下一桌席麵,有好菜有好酒。
算下來,整個伯府,除了張氏那裡,可不就是世子夫人最大方?
“另外,小的特地去看過,那屋裡有酒,有燒雞,還有一碟子花生米,不像是有人要圖謀不軌,倒像是……像是約好了見麵似的。”
洗墨遲疑著,還是說出了心中的猜測。
之前,尤媽媽一口咬定,是薑芙和劉二狗二人合謀害她。
原本這也說得過去,尤媽媽在葉氏麵前得臉,月例銀子拿雙份不說,這些年更是積攢了厚厚的家底。
不說彆的,就說她頭上插的,手上戴的,全都擼下來,至少能賣幾百兩銀子。
劉二狗窮得都快當褲子了,一旦他起了賊心,鋌而走險,趁著尤媽媽醉酒,順手牽羊,那完全合情合理。
但洗墨的話,等於又給二人打上了“苟且”的標簽!
薑芙真想給他鼓鼓掌。
這就是神助攻啊!
誰能想到劉二狗連偷雞摸狗的時候,都不忘帶上吃的喝的……
蒼天可鑒,他一開始真的隻是想劫財,沒想劫色!
誰讓這半老徐娘一身白花花的軟肉,看得劉二狗一時湧起邪火呢?
“哢!”
鄧芃重重地放下了茶碗,臉色很難看。
碗底和桌麵劇烈相撞,將所有人都震得一驚。
貴族子弟,一舉一動皆受過良好教育,如果不是故意為之,絕對不會發出這麼大的動靜。
果然,鄧芃冷冷開口“尤媽媽德行有失,不適合再在內院伺候,你是世子夫人從娘家帶過來的,我鄧家人不便處置你,那便送回葉家,由葉家的主子決斷吧!”
一句話,成功讓尤媽媽癱軟在地,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送回葉家,說得輕巧。
葉家人又不是聾子瞎子,稍微一打聽就知道她鬨出這麼大的醜事。
她是葉氏的乳母,這下連葉氏都被牽連了,葉家人還不氣瘋了,非得弄死她不可!
葉氏到底不忍,輕聲解釋“世子,這其中是不是也有誤會……”
鄧芃終於掀起了眼皮,認認真真地看了她一眼“誤會?夫人說說,是什麼誤會?”
葉氏驀地心底一寒。
一瞬間,她覺得自己被鄧芃看穿了。
她頓時不敢再多說,生怕牽出蘿卜帶出泥。
至於尤媽媽,哎,都怪她做事不謹慎,先讓她離開,大不了送到莊子上養老吧。
葉氏如是安慰著自己。
“至於劉二狗,灌了啞藥,斷了孽根,叫人牙子領走。”
鄧芃扭頭,又對洗墨交代一句。
“賣的銀兩,都交給他的婆娘。順便告訴她,以後她和劉二狗沒關係了,若是願意改嫁,也隨她。”
洗墨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