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裡,恐怕隻有薑芙的心中才有那種大石頭終於落地的感覺。
葉氏且驚且喜。
她的聲音顫抖著“真的?您沒摸錯吧?”
麵對質疑,府醫並不生氣,反而笑眯眯地說道“滑脈並不難以確定,這點把握,老朽還是有的。”
葉氏連忙解釋道“先生莫怪,我也是歡喜極了。”
府醫頷首“世子夫人近來憂思過重,這對腹中胎兒不利,為了穩妥,老朽還是給您開一副藥。”
說罷,他走到一旁寫方子。
消息一出,院子裡的婆子丫頭們一個個臉上帶笑。
主子有身孕,意味著她們都能拿到賞錢,這是慣例。
她們是真心替鄧芃和葉氏高興,但碧荷和白菡的心情就複雜多了。
誰都知道,鄧芃不是那種醉心女色的,如果不是沒有子嗣,他可能壓根不會納妾。
現在葉氏有了好消息,那豈不是更不需要了?
兩個人都強顏歡笑,一個去煎藥,一個收拾葉氏剛吐的汙穢。
不過,碧荷第一個反應過來——
大戶人家的妻子懷孕,便不適宜再和丈夫同房,這懷胎十月,還要坐月子,前前後後加一起,差不多小一年的時間,總不能讓男人一直曠著。
不是更要有人伺候才行?
自己剛才真是糊塗了,竟差一點就要打了退堂鼓!
碧荷守著爐子,笑吟吟地憧憬起來,覺得如今的勝算甚至比之前更大。
很明顯,白菡也想到了這一點,原本慢吞吞的動作利落了不少。
她換好了床鋪,又擺上新鮮花果,房間裡的空氣果然清爽了許多。
葉氏的臉色依舊不太好,但架不住心裡美,她靠著床頭,整個人都發著光似的,精神奕奕。
與方才的灰敗之色大相徑庭。
薑芙估摸著她這會兒心情不錯,走上前去複命。
“已經把對牌給老夫人送去了,她老人家說讓您這段時間好好將養,不必操心家事。”
她一字不落地重複著張氏的話。
葉氏冷笑“哼,就是求著我管,我也不管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我肚子裡的孩兒,其他人都不配讓我分神。”
什麼張氏,什麼林越,隨他們去吧!
見葉氏沒再吩咐,薑芙一福身,準備退下。
“你……等等。”
葉氏忽然出聲“前三個月我不宜出門走動,那衣服也不急著穿了,你不用起早貪黑地趕。”
薑芙低頭應是。
她可不覺得這是葉氏忽然生出了良心。
做老板的,能有那玩意兒嗎!
這一胎懷得不易,彆說前三個月,看葉氏的樣子,可能直到生下孩子,她都不會再隨意出門。
倒是張氏那邊聽說了,立即帶人過來探望。
葉氏嘴上恭敬,身子卻一下都沒動,穩穩當當地躺在床上。
張氏也不在意她拿喬,這嫁了人的女子,再張狂,無非就是這一年半載的。
何況,是男是女,現在還不知道呢!
張氏之所以親自過來,與其說是為了葉氏腹中的孩子,不如說是為了自己。
她和長興伯慪氣,身邊的心腹媽媽又闖下大禍,必須儘快挽回聲譽。
正好順便堵了外人的嘴——
兒媳婦有孕,婆婆心疼她,這才接過管家權。
才不是什麼婆媳相爭的戲碼!
碧荷懼怕張氏的威嚴,一聽說老夫人來了,她就像鵪鶉似的縮著不動,借口給葉氏煎藥,爐旁離不得人,不往前湊。
倒是白菡捧了張氏愛喝的毛尖,順勢留下了,沒有下去。
婆媳二人說著場麵話,絲毫看不出剛才的齟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