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國師進獻龍袍,是私下行為,所以蕭鐸是在禦書房裡見的薑芙,除了近身伺候的內侍,再無其他人。
等薑芙磕頭行禮,再起身,蕭鐸有些驚訝地發現,這竟然隻是一個少女。
他不禁說道“抬起頭。”
薑芙直接把頭抬了起來,直視著蕭鐸。
一旁的內侍已經嗬斥“大膽,怎可直視聖上龍顏!”
薑芙像是沒聽見似的,而蕭鐸卻一下子從龍椅上跳了起來。
“太子哥哥!”
他脫口喊道“你……不對,你是誰?”
眼前的少女與悼太子竟有七八分相似,再一細看,又與鹹陽公主的臉龐如出一轍!
蕭鐸幾乎站立不穩。
內侍眼皮一跳,也跟著看過去,心下大驚。
“民女薑氏,向陛下獻上龍袍。”
薑芙聲音穩穩的,蕭鐸卻覺得耳邊似乎隆隆作響。
這個聲音,果然是和鹹陽公主一模一樣啊!
他揮手“都下去!”
盧陽猶豫了一下,對上蕭鐸不善的目光,也走了出去。
“你是誰?”
蕭鐸死盯著薑芙。
薑芙並不懼怕,反而對他微微一笑“就是你想的那個人。”
蕭鐸一下子委頓在龍椅上,喃喃自語“那個孩子……你是那個孩子……果然沒死……”
當初他一念之差,或者說,是他不忍心對兄長唯一的子嗣趕儘殺絕,所以才召回了人手,不再往下追查。
以當時的情況,才出生沒幾天的嬰兒,根本經不起顛沛流離的逃亡生活,說不定早就夭折了。
蕭鐸如是安慰自己。
誰料,她此刻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麵前!
“陛下似乎並未料到我還活著。”
薑芙淡淡一笑“但我卻在陛下不知道的地方,一直留意著陛下。”
蕭鐸心生警覺地看著她“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知道,悼太子生前門客無數,他雖然荒淫無道,但對身邊人卻很是禮遇,所以哪怕已經死了十多年,民間一直有傳聞,悼太子仍有一群死忠。
“沒什麼意思,隻是覺得做皇帝不是一件輕鬆事,陛下登基不過十多年,已是鬢染白霜,倒和我想象中不大一樣了。”
薑芙多看了蕭鐸兩眼。
豈止,盧陽已經私下告訴她,蕭鐸最多隻有三年壽命。
被她說中心事,蕭鐸的神色一下子黯然了許多。
“怎麼,你也要和悼太子的擁躉造朕的反嗎?”
他冷冷質問道。
薑芙也反問“然後呢?即便成功了,我自己做皇帝嗎?”
蕭鐸被問住了,半晌沒吭聲。
薑芙自嘲“一個私生子,甚至還是奸生子,就算我屠儘秦國皇室,要想登上皇位,恐怕也不能服眾。更何況,魏吳趙三國又不是吃素的,趁我內亂,必將秦分而食之。”
她既沒想過替悼太子報仇,也沒想過把蕭鐸拉下馬。
四國並立,無法統一,這是蕭鐸心中的痛。
如果老天再給他二十年,不,哪怕十五年……他都有信心厲兵秣馬,開疆擴土!
可惜,他快死了……
“你到底想做什麼?”
吐出一口氣,蕭鐸麵色疲憊地問道。
薑芙上前,隔著龍案,與他相望“我會盯著你,無論你還能活多久,如果你敢有任何對不起社稷和百姓的行為,我就送你提前去見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