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至今,能成大事者皆心性過人,不會輕易被世俗的欲望牽著鼻子走。
可以不完美,但絕不可以有致命的缺陷。
欒雍自認不是聖人,不過是不那麼貪圖女色罷了。
何況,他的妻子隻是不會打扮,不懂那些風花雪月,加上年紀大了,年輕的時候又吃了太多苦頭。
至於二人分居,究其原因,不在欒雍,而在薑氏。
來了京城,做了國公夫人之後,她見到了世麵,從而有了深深的自卑。
她知道外人怎麼看她和欒雍,心中惶恐,於是在家大作大鬨,以此來試探欒雍。
甚至還故意弄來幾個花枝招展的丫頭,大晚上的把她們送到欒雍的身邊,看他如何反應。
幾次之後,欒雍不勝其煩。
“你要是真想給我納妾,就去找清白人家的姑娘給我做二房,大大方方的,過了明路!什麼臟的臭的都往我屋裡塞,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薑氏大哭,逢人就說,欒雍非要娶二房。
連陛下都驚動了,特地私下詢問欒雍“此事當真?要不要朕給你挑幾個好的宮人?放心,絕對都是年輕貌美,乾乾淨淨的。”
嚇得欒雍直磕頭,連說不必。
回家之後,他便搬到現在的住處,隻求一個清淨。
作為旁觀者,薑芙真心覺得,欒雍當初做出這一舉動,其實是被薑氏給傷到了。
他可能曾對妻子的粗鄙有小小的不滿,偶爾在外人麵前也覺得尷尬,但他並不是陳世美。
兩個人生了五個兒子,一起攜手走過最艱難的歲月,怎麼可能沒有感情呢?
就憑他寧可一個人搬出正院,不要丫頭近身伺候,就足以說明這不是一個一朝富貴,就得意忘形的男人。
“再過幾年,咱們連重孫子都有了,還什麼老不老的。”
薑芙有點不自在地扭過了頭。
“小五那個不成器的呢?”
剛才,孩子們都過來了,但欒雍卻沒看見欒昇。
薑芙輕哼“讓我關起來了,他應該不知道你醒了。”
說罷,她把自己去青樓把人綁回來的事情,一一說給欒雍。
欒雍聽得認真,末了,他忍不住笑道“這事兒隻有芙姐姐你能乾得出來。”
當初他和兄弟們偷偷跑去喝花酒,其實隻是幾個窮逼湊在一起,生平第一次去青樓裡見世麵,屁股剛碰到椅子,連姑娘們的手都沒摸到。
結果,他媳婦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拎著殺豬的尖刀就衝進青樓。
和這一次有異曲同工之妙。
薑芙也知道欒雍指的是這件事,她還頗為得意“如今不需要我親自掄刀啦,咱家裡有那麼多下人,不用白不用!”
二人不禁回憶了一番從前。
“其實,小五這一次惹禍,我雖然生氣,但也鬆了一口氣。”
四下無人,欒雍說出心底的話。
“咱家已經到了頂,斷無更進一步的可能。其他那幾家怎麼想的,我不管,反正我是斷不會把家裡的女孩送進宮裡,也不會和皇子做親。”
說著,他的臉色愈發凝重“芙姐姐,你想想,肅國公被奪爵,榮國公至今無嗣,鎮國公寵妾滅妻,他家亂成一鍋粥,世子被毒殺,以後爵位傳給誰都難說。”
因為身體還虛著,欒雍的語速有點慢,也顯得他的語氣更凝重。
“四王裡,如今更是隻剩下豫章王,封地最小最貧瘠……”
薑芙虎著臉,打斷他“彆說了,我都知道。有那小子隔三岔五地捅婁子,總好過全家一點兒錯處都沒有,反倒令人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