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三歲小孩,長期在地穴煉丹房積累下的經驗足以讓他對金丹的狀態分辨得一清二楚,對火候的把控也是嫻熟至極。
但當自己的神識探到更深處的那一刻,金丹魔修便明白了一件事情。
這煉人爐裡麵的那個圓球根本不是什麼金丹,而是一層又一層水霧包裹著的空間,而他隱隱約約能感覺到那當中傳來的跳動之聲——很明顯,沒有丹藥能發出這種動靜。
傅言沒死!
一聲“要壞”出口,在場眾多魔修的麵色陡然一變,當魔修當了這麼久,他們自然能從大哥的口氣裡聽出事情的嚴重性,更何況這個爐子裡麵不是普通修士。
“到底是怎麼……”
砰!砰!砰!
不等魔修講完話,這爐子內部傳來的巨大撞擊聲將眾人驚得不斷後退,看樣子仿佛裡麵有什麼東西快要破爐而出。
“都他媽傻了?!愣著乾嘛,快封住爐子!!!”
領頭的魔修大吼一聲,眾人這才勉強反應過來,修為較高的幾個金丹迅速飛身上前,運功並掌合二為一,一齊朝著煉人爐蓋壓過去。
但煉人爐不但沒有在眾人的壓製之下消停下來,反而抖動的愈發劇烈和快速,堅不可摧的爐身隱約開始出現了裂紋。
“狗日的,這小子到底什麼體格,這麼久了都沒死?!”
“是不是他媽弄錯了,沒煉成金丹煉出了個怪物。”
“果然是黃泉真水的氣息,沒錯……但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壓不住,快壓不住了!”
“操,要壞要壞要壞!”
三四個金丹壓了上去,漫天的法力將煉人爐死死的封在中間,按常理來說,無論如何也沒有失手的可能性。
可隨著爐身的裂紋越來越多,裡麵黃泉真水的氣息愈發濃烈,一股強烈的不安和危險感開始縈繞在在場眾多魔修的心頭。
為首之人見情況不對,自己的法力愈發壓製不住爐子內橫衝直撞到處肆虐的靈力,心一橫朝著身後那一大堆修為較低的築基魔修吼道
“彆他媽看著了!快來幫……”
轟!!!!!!
一聲炸響貫耳直入,不等眾魔修反應,被兩邊靈力壓迫到極限的煉人爐終於承受不住直接崩碎,堅不可摧的烏金爐身如同陶瓷般化成了滿地的碎片,而距離爐子最近的幾人躲閃不及,被這爆炸的餘波震得倒飛數丈。
穩住身形,十幾個魔修望著被炸成碎片的煉人爐皆是一語不發,而前方的視線則被濃密的霧氣遮擋住,不僅目光穿不透,就連神識也無法探進半分。
修為僅有築基的修士能感覺出這霧氣當中所包含著的氣息危險重重,而金丹之上的魔修早已嚴陣以待,他們對此心知肚明——黃泉真水,那是要命的東西。
他們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動不動,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團白色的霧氣,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此時此刻,魔修們抱有最後的一絲幻想——或許裡麵那個人已經死了,或許隻不過是黃泉真水與被煉化成的金丹融合所產生的爆炸,或許隻是他們自己嚇自己。
但現實,從來容不得半點的僥幸。
彌漫的白色水霧之中,隱隱顯現出一個人的身影。
那修士自霧氣中走出,步伐平穩神態自若,隨手將霧氣化作為一身素色寬袍披在身上,隨後緩緩的睜開眼睛。
此人毫無疑問——傅言。
“諸位道友,彆來無恙。”
帶有幾分空靈的聲音傳來,早已收回一身修為的傅言站在眾魔修的身前。
滿頭銀絲迎風飄逸,麵容俊俏卻帶著幾分先天的悲憫,態度和善嘴角微微勾起,一眼看去仿佛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意氣風發的少年俠客。
可偏偏卻有一對赤紅的雙目。
原本俊俏的臉龐加上這麼一對雙目頓時氣質大變,原本的溫潤變成了恐怖,先前的平和變為了凶險。
悲天憫人的麵容與邪性至極的眸子結合顯得無比詭異,但卻有種說不出來的美感,甚至比單純的柔和或猙獰都來的更有誘惑力。
冥界上來的勾魂使者,執掌生死的閻羅鬼王,這都是形容此前傅言的形象。
而現在的傅言兼具神性與殺性的,大慈大悲又嗔怒暴戾,活脫脫一尊難辨善惡逆練乾坤的降世凶神!
“這小子走的什麼路數,實在是嚇人。”
為首的魔修此刻早已呆立當場,一貫平靜的臉上是抑製不住的驚恐“媽的,我楚自林自認也算見多識廣,但從沒見過這種功法。”
這位名叫楚自林的金丹魔修身為在場眾人的老大,雖然修為不算太高,但底子肯定是不差的,尤其是在判斷力與眼力上麵。
他猜到了一個自己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相信的事實——傅言的血肉早已被煉化,而此時此刻他的肉身則完全是由黃泉真水所化。
‘“殺了他!”
來不及細細解釋,楚自林咆哮一聲將被嚇懵的眾魔修重新拉回了清醒,幾乎在同一時刻便與其他三個金丹率先飛出,法力運轉欲要趁傅言功體不穩將其就地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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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修功法本就以鬥法強悍出名,外加不擇手段敢下殺手,對上束手束腳的正道修士幾乎是見麵便強三分。
四個金丹魔修,兩個後期一個中期一個初期,這樣的配置對抗任何一個元嬰之下的修士都有著絕對的優勢,卻在對上傅言時碰了壁。
“忘川。”
麵對殺來的威勢,傅言目中紅光微微一閃,雙掌結合之下無邊靈力迅速彙集,化作了一條長河橫亙在雙方之中。
僅僅是一瞬,楚自林便覺得頭腦如遭重擊,淒厲的哀嚎與慘叫之聲不絕於耳,如同千萬隻惡鬼鑽入了自己的腦海當中,一時間攪得他氣息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