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她的手攏在掌間,突然說“原來養一個人這麼麻煩”
聞言,季魚忍不住笑了笑,“是啊,養人確實挺麻煩的,特彆是養個病人真是辛苦你這一路上照顧我。”
江逝秋不愛聽這些,“你是我娘子,我們是夫妻,照顧你是應該的”
季魚沉默了下,“如果我不是你娘子呢”
“沒有如果”江逝秋淡淡地道,凝望她的目光幽深如淵,沉甸甸的,“我們有婚約,也成親了,成過親就是夫妻,你永遠都是我娘子”
“是嗎”
“是的”
季魚閉上眼,正好藥性上來,神智昏昏沉沉,心裡有幾分好笑。
一個妖邪,居然想要飼養一個凡人,還是一個命不久矣的人這說出去,隻怕世人都不敢相信罷
可能是生病,季魚睡得並不安穩,總聽到外麵劈哩叭啦的雨聲。
雨聲越來越大,仿佛天空漏了個大洞,傾盆大雨從天而降,暴雨欲將整個世界淹沒,洪水滔天。
季魚夢到雨水已經漫進屋子,黑色的雨水蜿蜒到床邊,濕漉漉的雨水順著床柱,朝著床上蔓延而來。
一隻蒼白的手從水中探出,朝床上正在昏睡的人抓過去
“”
季魚猛地睜開眼,眼前昏暗,瞠大的雙眼一片渙散。
“娘子你怎麼了”
安靜的雨夜裡,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驅除夜間的森冷陰寒,也讓她渙散的眸子恢複些許光澤。
季魚轉頭,看到守在床邊的男人。
外麵還在下著雨,雨聲雖大,並沒有夢裡宛若天空漏了一個洞般的可怕暴雨,雨水也沒有蔓延進屋裡。
季魚的目光從緊閉的門窗轉到床前的男人身上,說道“我剛才做了個夢,夢到雨下得很大,雨漫進屋裡”
江逝秋笑道“隻是夢罷了,做不得數的。”
季魚無語地看他,除妖師的夢能隻是純粹的夢嗎
她又問道“外麵怎麼樣”
江逝秋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溫度已經降下來,有些開心,拿乾淨的帕子給她拭去額頭的汗漬,漫不經心地說“沒什麼,不過是個不知打哪來的水鬼作亂”
話還沒說完,見她盯著自己,他警惕起來,“娘子,你還在生著病呢。”
這些天,夫妻倆朝夕相處,對彼此的性格也算是了解幾分。
江逝秋總算知道,除妖師以降妖除魔為己任的宗旨,隻要遇到妖邪作亂,絕對不會視而不見,根本不管自己的身體如何,有沒有報酬。
季魚微微撐起身,說道“若是不管,隻怕今晚會有村民被淹死,我”
沒等她說完,一隻手就將她重新摁回床上,然後用被子將她緊緊地捆住,捆成一個粽子。
江逝秋老大不高興,昳麗的麵容都陰鷙幾分。
“行了,你歇著,為夫去去就回。”
仔細地給她掖好被子,確認不會讓她冷著,他低頭親了她一口,然後冷著臉,一身煞氣衝天地走出去。
季魚“”
目送他離開,季魚沒有急著掙脫捆著自己的被子,啞然過後,不免失笑。
她知道他的性子乖戾,不愛管閒事,甚至除了她以外的事,他都不放在眼裡,這世間很少有什麼能令他動容。
正如這除妖降魔,與他一個妖邪何乾
可是作為一名除妖師,她受季家庭訓長大,讓她無法坐視百姓的苦難不顧,每當有妖邪作亂、禍害百姓時,不能袖手旁觀。
隻是每當她要動手,他又會很不高興,都是先她一步捏死了事。
季魚看在眼裡,越發的覺得這個妖邪還怪好的,作為夫君好像也挺不錯。
知道江逝秋會出手,季魚沒再逞強,安靜地躺在床上,等他回來。
隻是很快,她便察覺到不對。
季魚微微坐起身,望著門口的方向,看到從門縫中滲進來的水,像是有生命般,蜿蜒著朝床的方向蔓延而來。
這一幕和夢裡重疊了。
季魚冷靜地看著,手指輕撫著手腕係著的金珠。
蜿蜒的水在床前半丈停下。
水在地上蠕動,像是在探查著什麼,終於,那水泛起陣陣波瀾,接著一個帶著腥臊藻氣的青麵水鬼從水中鑽出來。
季魚目光微厲,手中出現一張黃符,朝水鬼疾射而去。
水鬼被黃符擊中,發出嚎叫聲,捂著被黃符擊中的地方,它尖嚎著“季氏女,詛咒不可逆,你將”
嘭的一聲,門被人從外麵踹開。
江逝秋大步走進來,無數黑絲穿過傷痕累累的水鬼的身體,隻聽嘭的一聲,水鬼淒厲地叫著化作青煙消失,地麵留下一條濕漉漉的水草,很快水草便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