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慶領證了,連帶領回來的還有一個大他三歲的大姑娘。
他今年二十二,姑娘二十五。
楊慶是因為成份不好,外加窮,所以娶不起媳婦,拖到了現在。
姑娘是因為身高,相不到男人,最後逃荒便宜了楊慶。
楊慶終於走路抬起了頭,即使雪花死命的往他脖子裡鑽,他也不願意低下。
他太久沒有抬起頭做人了,這些年,他甚至都快忘記怎麼抬頭走路。
溫熱的水滴,從他的眼角流下,冰成了一條線。
陳紅背著一個包裹,懷裡抱著王姨給他新申請的烈屬之家的牌照。
她有家了,內心百感交集。
她跟著自己的男人,走著走著,忽然感覺自己的男人,好像高了一點。
他的頭頂,從自己的下巴,升到了自己的嘴巴。
“哎,還遠嗎?”
楊慶聞言,趕緊擦了擦自己的臉,然後回過頭來,努力的扯出一個笑容。
“不遠了,前麵就是。”
陳紅抬眼望去,一個敞亮的建築,在雪花中若隱若現。
格局圖
看起來,是一處大宅院,比她老家地主的老宅,都大。
這是一個大戶人家。
“你住這裡?”
楊慶點點頭,看著麵前的建築也是非常感慨。
南鑼鼓巷95號,深門大院,門很深,稱為廣亮大門,門口一對方形門墩,刻有石繪。
懂四合院的都知道,這樣式的,代表著這是一二品大員的家。
門口方石,代表這是文臣的家。
四九城愛新覺羅大都有武將身份,所以多用抱鼓石,而文臣大多數是漢人,用的是方石。
這是一個漢臣的家。
這些年這宅子經曆過民國動亂,倭奴噬主,大宅子已經亂的不成樣子了。
陳紅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竟然還能住在這樣的地方。
男人的打扮,明顯不配啊。
不隻是陳紅這樣覺得,這宅子裡的其他人,也這樣覺得,覺的楊慶的存在是搶了他們的東西,所以對楊慶有多刻薄就有多刻薄。
到了現在,欺負楊慶,已經成為了習慣。
走到門口,楊慶又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隨後想到了什麼,重新抬起了頭。
我要抬著頭活著,我要抬起頭活著。
這都快成為了他的執念。
楊慶顫抖的說道。
“走吧,我帶你回家。”
陳紅察覺到了楊慶的異常,沒有多說什麼,乖乖的跟著,進入到了院子裡。
進門就是花開富貴的影壁,東側的月亮門內是一個小院子,附帶一間門房。
向西穿過一個月亮門,就來到了垂花門前。
院子裡沒有人,上班的上班去了,沒有上班的躲在屋子裡暖和。
楊慶忐忑的穿過垂花門,沒有走抄手遊廊,而是從中院穿了過去,他帶著陳紅急匆匆的通過月亮門,來到了後麵的院子。
在這裡,他也沒有停留,而是迎著雪,通過東側的過道,來到了後罩房。
後罩房很破敗,已經塌了四間房,塌了的房子,已經光禿禿了,能用的建材,都被搜刮走了。
隻留一片瓦礫和齊腰雜草,還有堆成半人高的垃圾。
楊慶就住在向裡的那三間房子,房子被一個月亮門隔成了一個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