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薑家使團明日便到，屆時外婆有意在長樂舉辦一場盛會，以此來為你娘你姨娘送彆！”
老嫗頗是感慨抬頭眺望天空，沉吟稍許，她轉頭看向李荒。
“你是不是好奇，外婆為什麼要把你娘也嫁過去？”
“好奇，這一點我始終想不明白，還望外婆給個說法？”
李荒微微皺眉，忍不住回頭看向老嫗，令老嫗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你以為，薑家是要娶你姨娘，還是你娘？”
“我娘未婚先孕子，自然該是娶我未嫁的姨娘了！”
李荒說了一句，老嫗苦笑了一聲雙手握著龍頭拐杖搖了搖頭。
“你姨娘天資聰穎，但比起你娘來，你姨娘在動血極境之後，便再沒有任何極境成就了！”
“為什麼？”
李荒不解，以於家的資本，想要將於凝雨堆到極境這簡直易如反掌。
“這件事得問你娘親，外婆本事小，年輕之時，我曾受過些許傷勢，此生難能觸碰極境之秘，我的兩個女兒是我唯一的希望，可你娘突破極境如砍瓜切菜，你姨娘便……便像個廢物一樣，動血之後再難觸及極境之秘！”
老嫗沉吟說道，繼而轉過身來看著李荒。
“薑家明麵上娶的是你姨娘，實際上，他們更看重你娘的天資！”
“那他們看重什麼外婆就給什麼？未免卑微了些！”
李荒皺眉看著老嫗，話語不善，令老嫗苦笑了笑，拄著拐杖帶著李荒在於家的大院內遊走。
“你知道，你外公是誰嗎？”
“外公？他不是於家人？”
“怎麼可能是於家人，你外公是我招來的上門女婿，當初於家主家的男丁凋零，外婆那時作為唯一的大姐，隻能挺起家中大梁，於是，我就去了神州薑家，大敗薑家十六位驕子，這才將你外公搶了回來！”
老嫗沉聲說著，不免嘴角勾起，對於自己年輕之時的壯舉很是自傲，令李荒站在一旁撓了撓頭，忍不住多看了老嫗一眼。
“所以說，我娘身上還有薑家的血脈？”
“嗯，你外公是薑家昔日的嫡長子，後被我擄回於家生下你娘和你姨娘，如今你外公那一房已在薑家掌權，雖你外公已死，但那一脈如今也隻剩下一個男丁，薑家為保血脈純淨，隻得求到了於家！”
老嫗說著，回頭見李荒盯著自己看，她露出久違的笑容拍了拍李荒的肩膀。
“孩子，我知道你舍不得你娘，但為了於家千秋萬代，你知道的，有些時候做出必要的犧牲，這對自小便享受於家一切資源的她們來講，都是是應該做的！”
老嫗認真說著，見李荒沉默不言的看著自己，她輕輕拍打了一下李荒的肩膀。
“我又何嘗不想讓你娘和你姨娘招個上門女婿，讓她們一直留在外婆身邊，可於家的近況，想來你也打聽到了，血脈之力逐漸稀薄，近十代來，主家出現的至強者越來越少了！”
老嫗沉聲，按著李荒肩膀的手緩緩變得有力。
“開枝散葉，迫在眉睫，外婆時間不多了，於家的時間也不多了，若不能在我離開之前讓主家延續下去，未來的於家，或許便要消失在雷州的曆史中了？”
“我知道你心中有太多的不舍，可是孩子，主家隻剩下外婆和你，還有你娘與你姨娘，單單靠我們娘幾個，是撐不起這麼大的家族！！！”
“傳承百萬年的榮耀！真仙之血脈！大千道州的百萬年曆史，這一切不該在我們手中終結！”
老嫗越說，越是激動，她緊緊攥著李荒的肩膀，眼中帶著火熱，似想要讓李荒明白她的心意一般，老嫗雙手越發用力，疼得李荒眉頭緊皺，亦是咬牙不吭一聲與老嫗緊緊對視著緩緩開口。
“為什麼外婆如此擔憂於家安危，自己年輕之時不多努力努力？如今賣女換嬰，外婆不覺得丟人嗎？”
李荒忍不住拿開了老嫗的手，目光帶著詢問盯著老嫗，叫老嫗一怔，繼而低著頭坐在走廊之上的美人靠上仰天沉思稍許，眼角微微濕潤，繼而聲音都沙啞了許多，目露落寂，滿臉的皺紋輕輕顫抖。
“外婆年輕之時，當真努力過，可是你外公性子烈，當初被我擄回於家生下你娘和你姨娘之後，他便下毒毀我肉身，自刎在房中，可憐你姨娘那時才三歲，這狠心的畜生便離開了我們母女，到死，他到死都在罵我是個賤人！！！”
老嫗緊緊咬著牙齒攥緊雙手，眼淚順著臉上不堪的皺紋滑落，那是一副落寂又孤苦無助的模樣，也是李荒頭一次見老嫗這般心思深沉之人哭出來。
老嫗的哭聲很悲痛，但其牙縫間流露出的些許殺意，亦是讓人不寒而栗，令李荒坐在美人靠上頓了頓嘴，忍不住捏著袖子替老嫗擦了擦眼淚。
“你外公當年毒害之前，便是這樣替我擦眼淚的！”
老嫗回頭看了李荒一眼，一句話，李荒頓時身子僵硬在原地，不由乾咳一聲默默往一邊坐了坐。
“所以外婆年輕之時，也是個美人了？”
李荒見老嫗盯著自己看，忍不住問了一句，令老嫗握著龍頭拐杖歎了聲氣。
“你娘六分像我，三分像你外公，像我的容貌，像我的孤傲，像你外公的烈性，像你外公的口是心非，像你……”
“她是我最喜歡的女兒，也是我一手嗬護大的女兒，可就是不知道哪個該死的混蛋勾走了她的心，讓她生下來了一個賤……呼……荒兒，你理解外婆隻是太生氣了！”
老嫗轉頭看向李荒，老臉都著實有些潮紅，李荒很是清楚的感受到了一抹來自老嫗的殺意，老實點了點頭，叫老嫗長歎了聲氣仰頭看著天空。
“孩子，外婆這些年，很累，你娘和你姨娘都是那種不願肩負責任的人，外婆希望你能肩負起這個重擔，畢竟這世上除了你，外婆也隻剩下你娘和你姨娘可信任了！”
老嫗認真看著李荒，重重拍了拍李荒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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