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百廢待興的城市。
廣州人一直很實在,他們大多人都不會去關心廣州或是廣東之外的事。也不會去責怪為什麼廣州城越修越破,更不會在意坐在衙門裡的那些官員,到底姓什麼。
他們甚至可以容忍在街上陰暗角落中,四處流竄的城狐社鼠。隻要眼睛看不見的,就可以當他不存在。
因為,他們要為了自己更加富足而努力,要為了讓孩子出人頭地而奮鬥。如果再有能力,就多討幾房小妾,有那樣的人生,足矣!
這一切的前提,是生意,是貿易,是往來的客商,是這些客商的采買與消費。
朝廷不再開科取仕之後,對於廣州人而言,發家致富唯一的機會隻剩下了商業。
所以,當即將開放海禁,重設市舶司的消息傳來之後,整個廣東道但凡稍具實力的商人,便全都湧進了廣州。
海外貿易,對於一般的商人來說,那是高高在上的事。這些人盯的不是這塊大餅,他們期待的,是從那些大海商手指縫裡漏下的那些蠅頭小利。
那些人的殘羹冷炙,卻是他們的山珍海味。
更何況,還將會有海量的各地客商,將會湧至廣州。采買、住宿、吃食、娛樂……
開放之前,廣州就是一潭死水。開放之後,廣州必然還會是一條活龍!
這也是廣州這十多年來,落後於泉州的最主要原因。
體力最好的阿黎,竟然被逛街給生生拖垮了,便與苟家兩位娘子,先回去歇息。
遊興未儘,甄鑫帶著餘下幾人拐進一家勾欄。
這家名為“虞風”的勾欄,與甄鑫想象中的勾欄完全不一樣,更像是一家可以聽曲的茶館。
大堂前方一個簡易的木欄,圍出一個台子,上麵有一個不再妙齡的女子正咿咿呀呀地邊彈邊唱。半環著台子的十餘張小方桌,坐了近半的客人。
大多數人都在飲茶低頭說事,幾乎沒什麼人去聽台上到底在唱些什麼。
苟順眼睛微亮,尋個桌子,就開始專注地聽了起來。蔡老二陪他一桌,一副無聊模樣。
高寧、苟榕與小沁、竇娥湊在一起,開始狂掃不停端上來的點心。
大喇嘛點了杯白水,夥伴還以白眼。他也不惱,起身走到勾欄門口,找個角落安安靜靜地坐下,如一隻人畜無害的乖獅子。
茶水不錯,比白水有味道。甄鑫一邊飲著茶,一邊跟著謝掌櫃有一搭沒一搭地瞎扯。
“你說,當初那些起兵反元的海商或是海賊,為什麼不在同一時間起事。這樣分批來,搞得像送菜一般,一盤一盤地送給元軍去屠殺。”甄鑫問道。
“他們是商人啊!秀才造反都十年不成,更何況是一群唯利是圖的商人!”
“難道他們之間,就沒有一個高人在指點嗎?”
“有人指點是肯定的,是不是高人就不知道了。”
“此話怎講?”
“當初的文天祥,算高人吧?”
甄鑫點了點頭。
“他自江西起兵,打過一場勝仗沒有?”
啊?文天祥有這麼弱嗎?
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