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錄事左手邊,站著一臉孺慕的符典史。右手邊,則站著臉色淡然的應錄判。
但是,此時的應通判,其實是滿心的忐忑。
他明白,輕易不上公堂的趙錄事,此番必然是因為對自己不滿,才整出這麼大的動靜。
應錄判在心裡默默地把這些時日所有的公事捋了一遍,以自己的謹慎,應該是留不下任何把柄的。
唯一的漏洞,就是逃了一個死刑犯。
但那也是捕房的責任。若說要追究失職之罪,連趙錄事自己,也得承擔此責!
“諸位辛苦了——”
趙錄事聲音不大,卻讓堂下近二十個小吏聽得一清二楚。
吏員們同時拱手而禮。
“昨日,監牢被襲的具體情況報來。”
站在前排的馬捕頭,看著一動不動的應錄判,不得不站出身來。
正常縣級官員,除了縣尹之外,會配備主簿與縣尉為佐官。但是錄事司是以典史替代主簿,而錄判除了負責縣尉的職責之外,還可獨自審案,其權力遠遠超過縣尉。
可是,這個錄判不肯說話,捕房司吏也沒有動靜,那隻有馬捕頭硬著頭皮頂上。
“昨日淩晨時分,從監牢北麵圍牆處,偷偷溜進兩個蒙麵賊子。傷了留守審訊室的獄卒後,闖入死牢。”
“從現場分析,這兩人應該對錄事司監牢的內部布局及防衛情況非常了解……”
堂下傳來輕輕的吸氣聲,這意思,是錄事司有內賊?
“兩個賊人,在劫走甄鑫的同時,帶走了另外兩個死刑犯。逃至北院時被值勤人員發現,其中一個死刑犯馬青仝與那兩個賊人跳牆而逃,如今還在追捕之中。”
“他們的目標,到底是誰?”趙錄事開口問道。
“按理應該是剛入獄不久的甄鑫,可是逃走的偏偏卻是已經關了六年之久的馬青仝。所以,現今無法判斷他們的目標……屬下愚鈍,請錄事大人責罰。”
馬捕頭一臉苦澀。
早些年,錄事司人員還沒這麼完備的時候,都未曾發生過劫獄的情況。可是甄鑫剛入獄不久,就有劫匪闖入,這自然不是巧合!
但是讓人無法理解的是,那甄鑫的行為,是根本不願意隨著劫匪逃離監牢,這事跟他似乎又沒太大關係。
實在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若論責罰,現在倒是罰不到你頭上。”趙錄事緩緩說道。
堂下之人,一驚一喜。
驚的是應錄判。不讓馬捕頭擔責,意思是得自己承擔這過錯?
喜的自然是馬捕頭。他一個捕頭,連正式的吏員都不是,他就是想管,也管不了監牢的事啊。還好,這位上官平日雖然不太管事,倒並非是視手下性命如豬狗之人。
“今日召集諸位,並非要讓誰承擔責任。第一,必須找到那幾個劫匪的蹤跡!馬捕頭,需要幾天時間?”
“這個……”馬捕頭硬著頭皮回道“可能需要十天……”
趙錄事冷冷地看著他,不說話。
“五天?……三天!”
趙錄事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這是你自己承諾的時間,到期若未能破案,一並處罰!”
得,還是逃不掉這個罰字!
可是案件偵緝、抓捕罪犯,本就是自己這個捕頭該做的事,根本不可推脫。
好在上官並沒有逼著自己要將劫匪抓捕歸案,隻是查尋蹤跡,那應該還是有些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