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敲門聲響起。
李邦寧將神思從遙遠的吐蕃收回,起身打開屋門。
一個怯薛軍在門外抱拳說道“李大人,一群蕃商帶著他們的奴仆,將驛館團團圍住。”
李邦寧臉色微變。
蒲家昨日已經派出快船與快馬,飛奔出城,估計是準備去搬救兵。快馬被泉州駐軍攔下,快船卻無人可攔。李邦寧也隻能隨他們去,即使快船速度再快,奔到廣州再把七千私兵拉回來,也得七八天時間。
這麼多天如果自己在泉州搞不定蒲家,那也沒必要再搞了。
可是李邦寧卻沒有想到,蒲家竟然會鼓動泉州當地的蕃商前來堵門。
“怯薛長大人呢?”李邦寧問道。
“他,他還在睡覺,說一切聽憑李大人吩咐。”軍士答道。
李邦寧默默地歎了口氣。
那尊貴的怯薛長,本就不愛管事,泉州之行對他來說如同玩笑一般。成,固然可喜,敗了也沒有任何損失。
而自己卻不得不糾結於所有的前因後果,自踏入泉州開始,便隻能成功不許失敗。否則,最好的結局,可能是去吐蕃陪自己的故主。
李邦寧微微點頭,邁步走出房間。
驛館之外,有數百人堵在門口,倒也沒人敢往裡衝撞橫刀怒視的怯薛軍。
但是本該維持秩序的官兵,卻已逃在牆根處,不敢與蕃商直視。
羅城本就是蕃商的聚居處,自百年前便有蕃客移居泉州,在此開枝散葉。
這些原本隻是被宋人收留的蕃客,改朝換代之後,卻儼然以泉州的主人自居。泉州三城,內城幾乎成為蒲家的私地,州府衙門管理的重點在內城,羅城便是這些蕃商說了算。
人群中,十幾個高鼻梁深眼眶的蕃商昂然而立,聚在他們身邊的都是他們的家奴。其中有不少的半南蕃,以及數十個從頭黑到腳的昆侖奴。
(蕃漢的混血兒)
看到負手而立的李邦寧,其中一個卷胡老者向前半步,躬身行禮“見過李大人。”
“你是誰?”李邦寧麵無表情地問道。
“在下,泉州蕃商商會會長賽巴思。”
李邦寧看著眼前的這堆蕃客,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嫌棄之色,從懷中掏出一方帕子,輕掩鼻尖,問道“什麼事?”
賽巴思神色微微一變,卻依然恭敬地說道“聽聞李大人準備接管泉州市舶司,因此特地前來了解下詳情。不知李大人是否有具體的管理措施,以供我等……”
李邦寧直接打斷道“是否接管泉州,要看蒲師文的態度。而且,這與你們沒有任何關係!”
“李大人此話,賽某不敢苟同……”
“不敢苟同?意思是想跟我辯論一番?”李邦寧側著身子,讓出大門,說道“那麼,你進來說話?”
賽巴思一怔,讓我進去,這跟肉包子打狗有什麼區彆?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賽巴思露出慈祥的笑容,說道“還是不用了,不打擾怯薛長休息,我等在此等候大人決斷便可。”
是不是所有泉州人都已經知道怯薛長懶得管事?
“既然不想進來,那你們可以走了!”李邦寧冷冷地說道。
“我等過來,是為了希望大人可以為草民解惑。”
李邦寧沉默。
這些人,以所謂的解惑為由堵著自己。若是自己真要跟他們討論解惑的問題,估計過個三天三夜,連惑在哪裡都未必扯得清,更彆談如何去解。
一個怯薛軍從內城拍馬而至,下了馬來到李邦寧身邊,低聲說道“已向蒲家傳令,蒲師文抱病在身,臥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