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升緊緊揪著自己胸前的衣領,回過頭,看向眩然欲泣的趙珍珠,哀歎道:“這下麻煩了,甄公子竟然跟賀家公子有仇。賀公子怎麼惹上他的?竟然還跑杭州來了,這、這可如何是好……”
趙珍珠以袖掩麵,萬千悲苦自心中生起。
賀家二公子……差點成為自己夫君的賀威,原以為此生再也不會與其相見,誰能想得到他會出現在杭州。
而且還出現在自家府邸的門口!
他是在尋找機會與自己見麵嗎?
難道他與甄公子結仇是因為自己?
可是自己剛來杭州沒多長時間啊,隻不過與甄公子偶遇了一次,遠未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而那位風流子,他的眼中隻有嬸子,何嘗有過我的影子!
就這樣賀公子都無法忍受?為此不惜當街刺殺甄公子?
他,心裡終究還是記著我嗎?
那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
老天爺,我已經夠可憐了,為何還要如此折磨我……
……
杭州一城,被劃東南、東北、西南、西北四隅錄事司管轄。
同樣是錄事司,廣州錄事司雖然管理混亂,但起碼職權分明。而如今的杭州城,可稱雜亂無章。
四個錄事司的管轄範圍,東西以禦街為界,南北大體以湧金門與崇新門相隔。
常常有人在禦街上鬨事鬥毆,兩邊的錄事司衙役便會各自蹲守一邊,等著鬥毆結束。躺西邊的歸西管,躺東邊的歸東管。
若有不開眼的人頭西腳東地躺著呻吟,往往會被兩邊衙役一齊湊過去罵上一通。
也不能怪這些衙役,一旦越權管轄,等待他們的往往是隔壁家上官的責罵與羞辱。
在普通百姓眼裡,這些人如狼似虎。在稍有些權勢人的眼中,這些人連狗都不如。
而作為故宋都城,如今的杭州城裡,還是留著不少有些權勢之人。
不說四個錄事司的上級機構杭州路總管府或是更上一級的浙江行省,也不說同樣是省級機構的江南禦史台,單就江南釋教總統所及其麾下的眾多和尚,都不是四個錄事司可以惹得起的存在。
更彆說隻是臨時工編製的衙役。
四個錄事司中,東南錄事司管轄的地盤最大。但是區域之內,整座故宋皇城都不歸他們管。德壽宮、佑聖觀等寺廟道觀,原六部、太廟、四方館、太醫局等行署,以及謝皇後、郭皇後等舊宅,他們全都管不了。
能管的,不過是街邊角落的乞兒,或是流竄至轄區內的城狐社鼠。
東南錄事司衙門位於薦橋附近,離福王府不遠,是故宋時的都商稅務行署改建而成。
錄事司的東側院,有個監牢,用以關押未曾過堂判刑的人犯。
捕頭將賀威推入監牢之內,對著闊臉大漢拱手抱拳,低聲說道:“軍爺,委屈賀公子了。近些時日,不會再安排其他犯人關押於此。什麼時候離去,軍爺可自行決定。”
“有勞兄弟!”闊臉大漢從袖中摸出一顆金錁子,說道:“這些給兄弟們拿去喝點茶。”
“不敢不敢!”捕頭急急擺手。
這位爺,雖然以私人身份來到杭州,卻也改變不了他怯薛軍千夫長的身份。
整個怯薛軍,除了四大怯薛長之外,就屬千夫長權位最重。而且真正管理怯薛軍的,並非是怯薛長,而是這些千夫長。
連錄事見了他都得點頭哈腰,自己一個小小捕頭,哪敢隨意接受他的賞賜!
闊臉大漢將金錁子塞入捕頭手中,拍著他的肩膀說道:“無妨,若有事,還得煩勞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