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陰天啊。”
一個中年男人抬頭仰望,語氣中帶著無奈。
灰蒙蒙的霧霾天氣,如同一頂暗色氈帽。
緊密嚴實地扣在所有人頭上,
掀不開,摘不去。
有限的光線從氈帽縫隙灑下,稍稍驅散清晨涼意。
車夫緊了緊衣領,拉動韁繩。
拖著黃黑色車廂的兩匹老馬,隨即減緩速度。
馬蹄踢踏著青石板路麵,緩緩駛入城中。
經過一整夜的沉寂,城市重新煥發出活力。
似是要將長達十幾小時的壓抑,一次性宣泄迸發。
連綿成片的房屋煙囪升起煙霧,魚乾曬在窗外。
女人們漿洗床單衣物之餘,不忘與出門工作的丈夫揮手道彆。
鹹腥海風裹挾船的鳴笛,從港口遙遙回蕩。
其中還夾雜蒸汽機械的運轉轟鳴。
街頭巷尾,賣報童扯起嗓子穿梭奔跑。
隻為能把懷中厚厚一摞的報紙,早點兌換成飽腹的黑麵包。
每個人都在忙碌自己的事,
每個人都在為這片土地的有序運行,貢獻力量。
這是一處深受工業革命影響的人類文明聚集地。
這是一座帶有維多利亞時期特殊美感的港口之都。
機會與挑戰並存,欲望同夢想交織。
這裡是——
羅切斯特。
“進城了。”
黃黑色公共馬車內,蘇瑪麗望著窗外景物,低聲說道。
清晨拂曉,四名玩家便小跑趕回湖畔小鎮,準備搭乘馬車離開。
結果從村民口中得知,鄉下地方根本沒有馬車租賃服務。
唯二前往羅切斯特的方法,
要麼搭乘早班公共馬車,要麼自己準備交通工具。
公共馬車價格為每人1便士公裡,乘以15公裡路程,四名玩家合計需要支付60便士。
所幸價格不貴,否則秦諾覺得走路過去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以玩家的生理機能,15公裡越野跑相當於熱身。
公共馬車沿著街道緩慢行駛。
四名玩家邊好奇打量窗外出現的人和物,邊等待馬車達到目的地。
在場眾人均是執行過多次任務的老鳥,稱句久經沙場亦不為過。
但像現在這般牽扯進劇本世界人文社會的經曆。
算是頭一遭。
即便是出生英倫的薩菲亞,近距離接觸這座風格與家鄉極為相似的海港城市,同樣頗受震撼。
路上人來人往,鬨騰喧囂。
叫賣聲、交談聲、爭執聲編織交彙,譜寫出一曲充滿生活氣息的交響樂。
隻存在於影像資料中的人與物,如此真切展示在眼前。
恍若間,讓玩家們生出一種時間回溯、跨越百年光陰的奇妙感。
與外麵的熱鬨不同,馬車內的氛圍有點岑寂。
或許是玩家身上的灰色長袍令人忌憚,又或許是秦諾的紅臉關公麵具造型過於怪異。
同行乘客均擠在另一張長椅上,不敢與玩家靠太近。
即便長椅人滿為患,很難再塞進去一個位置。
唯有公共馬車售票員,與秦諾等人坐著同一張長椅。
可從其繃緊的臉龐以及局促的神情,不難看出。
他很緊張。
叮鈴鈴——
鈴鐺敲擊聲打破了這份安靜。
“水手街到了。”
車夫搖晃鈴鐺,告知乘客已抵達站點。
“走吧,該下車了。”
蘇瑪麗率先起身,其餘三人跟著站起。
當最後一名玩家離開,車廂門漸漸合攏。
剩餘乘客方才鬆了口氣。
仿佛壓在心頭的巨石終於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