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用錢了,跟戶部要,那邊用錢了,又跟戶部要。”
“這邊的事情是必須要做的,那邊的事情也是要做的,這弄來弄去,為難的都是咱們戶部。”
“咱們戶部管著大唐的錢袋子,到時候真要遇到什麼要緊事了,朝廷要用錢,咱們在朝堂上兩手一攤,說沒錢了,真沒錢了,而後再一件件的算今年發生了什麼事,錢糧都用到哪裡去了,算到最後,還是成了咱們掌管戶部不力。”
“這什麼黑鍋都讓咱們戶部給背了,還落一身埋怨。”
戶部侍郎喋喋不休的說著。
心裡的怨氣,比鬼都重。
“你先坐下,喝口茶,平一平心氣兒。”裴矩說道“我這歲數了,可經不得你這般嘮叨。”
戶部侍郎坐在了裴矩對麵,雖然心情激動了一些,但還是恪守著規矩儀態,端莊的跪坐在軟墊上。
“彆的我就不說了,你看看,朝廷不少衙門口,都換上了新家具,就咱們這”
“唉”
都說戶部是個肥差,管錢袋子嘛,閒著沒事兒有機會了自己掏兩把,一年也能掙不少。
但是正兒八經當官的,要名聲的,要前途的,在如今這位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在三省的那幾個相公的眼皮子底下,想要動戶部的錢,難如登天。
一旦走漏點風聲,禦史台的人聞著味兒就上來了,幾位相公立馬就能著手查賬。
鬨騰起來,幾天就能拾掇明白,該收拾收拾滾蛋就滾蛋了。
戶部錢多,他們這幾個官員,是一分不敢貪啊。
去年裁員的事兒,才發生多久?
要是因為從戶部公家拿錢,損公肥私而被罷免,整個家族都跟著蒙羞,家族裡其他人的仕途,也要跟著受影響。
就說這次,朝廷批給涇陽縣那邊的錢款,那都是有數的,朝廷批多少,戶部拿出多少,涇陽王那邊就要收到多少。
要是從中有人扒皮,扒到涇陽王身上了,能有好下場?
“你也不要那麼悲觀嘛。”裴矩笑嗬嗬的說道“往好處想一想,陛下可是答應了,將來這服務區要是掙錢了,都是歸國庫的。”
“你想想,茶葉買賣多掙錢,這大家夥都知道,茶葉買賣裡,有宮中參與,不管是大安宮也好,太極宮也好,都摻和進去了,那這買賣掙的錢哪兒去了?”
“沒給咱們戶部,那都進了內帑,大安宮那邊,太上皇掏錢在長安城修什麼競技館,這咱們管不著,那都是太上皇的錢,而且,咱們也不好管。”裴矩說道“太上皇掏出這麼一大筆錢來,在去年蝗災的時候乾這活兒,裡麵的門道,朝廷的官員也清楚,也知道這是一件好事。
那除此之外,茶葉生意進了內帑的錢,又上哪兒去了呢?
沒見這兩年,逢年過節的,宮中舉辦宴飲,陛下賞賜群臣,那都出手闊綽了許多嗎?”
“那我等應該諫言陛下,將多數錢財,從內帑充入國庫才是。”戶部侍郎說道。
“嗨呀,你這是作哪門子的死?”裴矩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陛下心中有數,用得著你去多這嘴?你把自己當成魏征了?”
“可是。”戶部侍郎臉上帶著幾分不甘的意味。
國庫的錢糧,往外掏一分,那都是在他們戶部的人身上割肉啊。
尤其是,像這次。
如果說是為了讓臨潁縣的百姓能從水災的陰影裡走出來,儘快過上好日子,那倒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時間總能抹平一切,以前不都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