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德母親抱著大孫子在前麵快速地走，陳家德則在後麵跟著。
他打量著那一罐奶粉，心想著這麼一罐小破奶粉要這麼貴？那些錢還不如拿回家給他花了得了。
可這孩子必須喝奶粉，其他一點兒都不能吃，都怪劉迎弟那個臭婆娘，要是她沒走的話，孩子就能喝到奶了……就不會生病了！他就這麼一個兒子還真就不能餓著。
陳家德母子回到家卻問道一陣雞湯的香味。想著去衛生院前放下的雞肉已經煮好了。現在應該能吃了。
陳家德母親把孩子放到自己臥室。這孫子晚上就由她來帶吧，陳家德一個大男人啥也不懂。她有過生孩子帶孩子的經驗，這大孫子不就是陳家德小時候嗎？不是一樣可以帶大嗎？她就不信了還會養不大一個小孩兒？？
陳家德來到廚房門口，卻看到兩個女兒在鍋前啃著雞肉，臉頰兩邊還有著油漬。
廚房也十分亂，裝鹽的碗打碎在地上，混著雞肉上的油，這令陳家德更生氣了。
“吃的還挺香的嘛？啊？你們兩個賠錢貨膽子大起來了！敢偷吃我煮好的雞肉？！你們有資格吃嗎？你們配嗎？？”
陳家德好一通亂罵。
夢娣和招娣有些不知所措。夢娣還好，沒被嚇到，招娣年齡更小就不一樣了，當場哭起來了。
“哇——……”
手上的雞肉掉到了地上。
“你還給老子浪費！你知道這一隻雞多貴嗎？老子花了錢的！你還敢扔地上？看老子不收拾你！”說完，陳家德揚起手就想打她。
夢娣擋在麵前不讓招娣被打。
一記耳光響亮地落在夢娣的臉上。“喲，長本事了，就你能，看給你能的！都知道護著她了？？那我就打你吧！要不是你讓她吃她怎麼敢吃？我看你也是膽子大起來了！”
他繼續打夢娣，夢娣也固執地挨打從沒發出什麼聲音。
招娣在一旁看著姐姐被打心裡也十分難受。咿咿呀呀地想說什麼，可陳家德根本就不管她。
陳家德的母親趕來廚房也看到了這一幕，本覺得還有些快活，這賠錢貨終於挨了打了，還敢偷吃雞肉？嘴咋那麼饞？
而後她又想起了自家大孫子才阻止了陳家德。
“家德，彆打了彆打了……咱天賜剛剛才好一點兒，要是那個臭婆娘在天之靈看到你這麼打她的女兒她能乾嘛？萬一再給咱天賜搞點小毛病……那可不好治呀……”
陳家德沒聽進去。
夢娣被打得嘴角流血，但眼神卻充滿倔強，她緊緊抱住哭泣的招娣。陳家德還想再動手，這時昨晚的接生婆錢太婆聽到動靜趕了過來。
“家德啊，你這是乾啥呢？孩子還小不懂事，咋下這麼重的手。倆孩子還才那麼小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呢？”王嬸兒心疼地扶著夢娣，還心疼地看著夢娣。
這麼好的一個丫頭，竟然被這樣打，輕一點兒打的臉看著不好看，重一點兒會出事呀……
夢娣抽泣地看著錢太婆，但也說不出話來。
陳家德冷哼一聲，“錢太婆，你不知道啊，這倆賠錢貨偷我雞肉吃，我還不能教訓了？我和我媽帶著天賜去衛生院看病，誰知道這兩個死丫頭在偷吃雞肉？！這能不教訓嗎？”
錢太婆歎了口氣，說道“你媳婦兒走了，你還是善待她的孩子吧。我看招娣這兩個丫頭也是乖的，你給她吃口飯也好，我也看出來了夢娣這孩子命裡有手足，你不好好善待她你兒子容易出事兒的。”
陳家德一聽自己兒子會出事瞬間不敢打了。
夢娣帶著哭腔喊道“我知道你煮的雞肉是給弟弟吃的，可是弟弟那麼小，他吃不動，再說了……弟弟可以吃肉，我們為什麼不行？我們也餓呀。”
她抹了抹嘴角的血絲，眼淚汪汪地看向自己那個冷血無情的父親。
陳家德剛要反駁，錢太婆先說話了“家德，你這麼偏心可不好。都是孩子，哪能差彆對待成這樣。再說了，迎弟為啥走，你心裡沒點數？她那不是為你家開枝散葉走的嗎？你難道不知道嗎？”
陳家德一時語塞。他想起妻子離開前的絕望眼神，也是因為他一直重男輕女。
可兩個丫頭片子有啥好的？以後不是一樣要嫁出去嗎？嫁得好還好說，要是嫁的不好，到時候還浪費他家的飯！夢娣這死丫頭越長越大吃的越多！
此時，夢娣和招娣相互依偎著瑟瑟發抖，看到這兒，陳家德心中竟泛起一絲愧疚。但他還是很不喜歡這兩個女孩。畢竟以後都是外人，隻有自己兒子才是自己家人。隨後便說道“哼，今天看在錢太婆的麵子上饒了你們。以後要是再敢偷吃東西，看我不打斷你們的手腳？！”說完轉身進了屋。夢娣和招娣望著他的背影，眼中既有恐懼也有不解。
錢太婆憐惜地看向兩個女孩子，邊歎氣邊說道“好孩子，不怕了哈……沒事兒了沒事兒了。”
陳家德母親倒是看不下去，冷聲反問道“哼！兩個丫頭片子值得你對她們這麼好嗎？啊？以後反正也是彆人家的人，乾嘛對她們這麼好聲好氣？！今天敢偷吃雞肉明天就敢偷錢以後就會和我孫子爭家產！”
錢太婆挑明了話，說道“說實話咱們村有誰家有什麼家產啊？還不是那點兒鍋碗瓢盆？這裡丫頭是乖巧的，咋能同你孫子爭家產呢？”
陳家德母親敬錢太婆是村裡有名的接生婆，她也不敢和她頂嘴，隻能心裡想一想不滿的情緒。
錢太婆看她一副不想管事兒的樣子，也不好繼續說什麼，畢竟是人家的家事。
“我說的話你好好掂量掂量，彆再虐待這兩個丫頭了。”
陳家德母親沒有回答她。
錢太婆歎了一口氣便走了。
這兩個丫頭那麼懂事，剛沒了媽，爸和奶奶又都不喜歡她們，將來的路怕是更難走了。
說不準早早嫁人……唉。
隻能看陳家德和他母親的良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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