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歡迎光臨。”
由於時間已是中午，現在又是夏季末尾，這個點可以說是最犯困的時候，是以店內幾個服務員的招呼聲都顯得有些懶洋洋的。唯獨其中一個年級最小，看著大概也就二十剛出頭的年輕女子不但聲音清亮，人也顯得格外精神。且在招呼完後立刻小跑著迎了上來，臉上帶著職業性的微笑道“您好先生，請問有什麼能夠幫助到您的嗎？”
蘇哲先是低頭看了眼她的胸牌，張若霏。隨後笑道“你好，請問你們這裡出售玉籽料嗎？”
張若霏聞言怔了怔。所謂的玉籽料是指天然形成的卵石形玉料，通常會買這種東西的基本都是如玉軒這類的珠寶商。個人當然也有，但卻是極少的。因為這種東西買回去還得自己雕琢，如果是玉石大師，那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出來采買，自然有的是人送上門去。而且眼前這個年輕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大師的樣子。
難道是個玉石愛好者？但還是不對啊。看他身上的穿著這麼寒酸，他玩兒的起這種燒金遊戲？
不過張若霏不是那種喜歡探尋究竟的人。所以隻是短暫的怔了怔神，便是點了點頭，道“有的。請問您要買那種呢？”
“呃”蘇哲聞言不禁撓了撓頭，這個倒是一下子把他給問住了。歪著腦袋想了想，他道“你們這兒都有哪些籽料？能不能先讓我看看？”
“啊？這個”
張若霏頓時踟躕起來。這時，不遠處櫃台後一個看上去三十歲左右，塗抹著厚厚粉底，使得整張臉看起來異常慘白的薄唇女子卻是上下打量了蘇哲一眼，陰陽怪氣道“小霏，彆怪我沒提醒你啊。這人一看就不像是個舍得花錢買玉石的，要是因為他影響了經理休息嗬嗬”
蘇哲眉頭瞬間皺起。張若霏也沒想到李蘭會突然插嘴，而且說出來的話還這麼難聽。眼看這年輕人似乎要生氣了，她急忙湊近了一些，低聲說道“對不起先生，是這樣的。玉籽料這東西買的人很少，像我們店可能一年下來都遇不到一兩位。所以都是存放在倉庫的，如果要看就必須要經過經理。”
“可這個點是我們經理的休息時間，同時也是我們一天之中唯一能夠稍微放鬆一下的時間。所以”
聽到這，蘇哲下意識掃了眼店內其餘幾人。見她們此時幾乎都是趴在玻璃展櫃上，不僅沒精打采，且看向自己的眼神全都帶著不滿，心中頓時了然。
感情這是覺得自己耽誤了她們的休息時間，想讓自己早點滾蛋呢。
張若霏見他理解了自己的意思，於是帶著一絲歉意道“所以請您稍微理解一下，彆把蘭姐的話放在心上。”
說到這，她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用力咬了咬牙，接著道“要不這樣吧，您確定要買嗎？如果真打算買，那我就去通知一下經理。”
蘇哲點頭道“你放心，隻要東西沒問題，我會買的。”
“好，那我就”
沒等她把話說完，李蘭已是皺起眉頭起身嚷嚷道“欸，我說小雯，你到底怎麼回事？我都告訴你了這人不是個舍得花錢買玉石的了，你怎麼就是不聽呢？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他舍得，回頭買個兩三百塊錢的，到時候不僅你得挨罵，連我們大家都得跟著倒黴。行了行了，彆在那兒浪費時間了，讓他趕緊走人！”
“蘭姐”
手一擺，製止了張若霏的話，蘇哲轉過身來，蹙眉看向她道“你們玉軒好歹也是華夏知名的玉石珠寶品牌，就是這樣對待顧客的？”
“顧客？”嗤笑一聲，李蘭再次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中儘是不屑道“那也得看是怎樣的顧客。”
說著她伸手一指側邊的立柱，滿臉譏諷道“來來來，這兒有鏡子。我麻煩你自己來這兒照照看。你像顧客嗎？不是我瞧不起你，就你這一身上下，加起來怕是沒超過二百呢吧？買玉石？逗誰玩兒呢？”
蘇哲這才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裡，合著是自己穿著太寒酸了啊！
這也難怪了。就在昨天之前，蘇哲都還隻是個在工地上打工的民工罷了，買的衣服自然都是地攤貨。而像他這打扮，如果去的事朱大福朱生生，那倒還好，不至於被人嘲笑譏諷。
畢竟，穿的再差，他到底是個適婚年齡的小夥子，給未來媳婦兒或是女朋友買個三金什麼的還是很正常的。這年頭，幾百塊的耳釘，一兩千的金戒指不少，買不起的還真不多。
就算自己買不起，不還有家人幫襯呢嗎？
可你說自己買玉石？而且買的還是玉籽料？真特麼誰信啊。
就你這窮酸樣，想撿漏那也得是去古玩市場好不好。來商場？偏偏趕上的還是人家的休息時間，人不罵你罵誰？
想明白這些之後，蘇哲突然就不生氣了。
這本就是個狗眼看人低的操蛋世界。跟這種人，有什麼好生氣的？
更何況，現在的自己已經不再是普通人，何必跟她置氣？
失笑一聲，蘇哲淡淡搖了搖頭，轉身看向張若霏道“去把你們經理叫來吧，我跟他談。”
“這”張若霏遲疑著看了他一眼，見他眼神堅定，最終還是輕輕點了點頭，道“好吧，請稍等。”
而那李蘭原本見蘇哲不理她還有點生氣。可見張若霏不知死活非要去找經理，情緒反而平複下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行，我讓你裝，待會兒要是不買，我看你有沒有臉走出這個大門。”
此時，這邊的動靜也引起了周圍幾家店鋪員工的注意。不少人都擠到自己店門口，向著這邊張望的同時，還在對著這邊指指點點，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對此蘇哲並不在意，就這麼站在原地安靜等待著。
沒一會兒，就見展櫃一角，張若霏帶著一名大約三十多歲的青年男子走了出來。隻是，當他看見店內站著的唯一一名顧客之後。本來還隻是不帶任何表情的臉色瞬間便是跨了下來，眉頭也是下意識擠成了一個川字。
“這位先生，你要買玉籽料？”
語氣之中，不僅沒有半分客氣，甚至帶著極為明顯的不耐之意。配合著他的臉色，讓蘇哲感覺自己不是顧客，到更像是欠了他八百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