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流放的隊伍,大概率會佩戴枷鎖,就算不佩戴,身上也會拴著繩子,呈一條線前進,所以步履相差不多。
流放之人不論男女,不管老少,全都一視同仁。
至於腳印深淺以及摔倒的痕跡,都說明隊伍中有人堅持不住了。
張修筠想到了一個人,這個時間流放的,恐怕就隻有他們一家。
他頓時有些坐不住,“我們能不能再多走一會,一般來說,他們不可能這麼早出發,想來應該也是晚上前行。”
“說不定,他們就在不遠處的地方安營休息。”
薑薑聽出來了,“你是要去找流放之人?”
一家老小都流放的,必然是犯了大錯。
“對。”張修筠微微抿唇,麵紗之下,那張絕色的容顏上滿是擔憂,“我想看看流放的是誰。”
張修筠難得提要求,薑薑想了想,也就答應下來,正好她也好奇,古代的流放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可以,但是隻趕路半個時辰,若是看不到人的話,那就作罷,原地休息。”
一行人再次出發。
徐笙竹兄妹倆堅持不住,早就在車上睡著了。
走了大概二十分鐘左右,便看到了一群人。
他們正在路邊休息。
雖然沒有戴枷鎖,但是每個人的身上都拴著繩子。
而且衣服破破爛爛,一看就知道風餐露宿已久。
此時他們正手捧著一個梆硬的乾糧,艱難的一口口吃著。
隊伍中有不少孩子和老人,看起來狀態都很糟糕,嘴唇發白起皮,臉上毫無血色,有的甚至眼睛都已經渾濁了。
薑薑注意到,張修筠目光緊緊盯著其中的一名老者。
對方應該是流放隊伍中年級最大的,頭發花白,身形佝僂,瘦成皮包骨。
因為長時間暴曬的緣故,露出的脖頸處起了一層皮屑。
突然,原本坐著的老者,身子朝著地上栽去。
旁邊的幾人手忙腳亂將人扶住。
“爹!”
“爹,你沒事吧?”
“官老爺,我爹好像中暑了,麻煩你能不能送點水過來。”
負責押送的官兵輕嗤一聲,“水?沒有,你也不看看現在什麼光景,一天給你們一口水,已經不錯了。”
“中暑了就搬到涼快的地方去,能活下來算他命大,活不下來就地埋了。”
雖然流放有規定,必須要將人活著送到。
但現在可是荒年,百年難得一遇的高溫天氣,就是真出了什麼事,上麵也不會怪罪。
一個年輕男人緊緊摟著老者,“你怎麼能這樣,我爹可是丞相,他是被冤枉的,早晚有一天會沉冤昭雪,到時候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官兵嘲諷大笑,“丞相又怎麼樣,不還是成了階下囚,我們兄弟幾個想打就打,想罵就罵!”
說完,他起身活動胳膊,骨節發出哢嚓聲響,手裡的鞭子也跟著揮出,“老子今天就來教教你們,什麼叫做流放!”
“還敢跟哥幾個叫囂,正好老子現在煩的很,就拿你們撒撒氣!”
眼看著鞭子就要揮下,張修筠再忍耐不住,疾步衝去,一把抓住官兵的長鞭,“住手!”
“雖是流放,可你作為押送官兵,隻能負責押送管理,不得對流放罪犯進行體罰,務必要保證將人活著送到流放之地。”
“隻有大理寺和刑部才可以動手,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動則打罵!”
官兵扯了扯,鞭子分毫不動,這才老實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