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不一會兒,甘露殿內就有了光亮。
李玄和尚總管沒有等太久,很快就被王喜引到了殿內。
永元帝穿著赤金紋邊的裡衣,坐在了龍案後,隻是還閉著眼睛,似乎還沒有徹底清醒過來。
“信呢?”
尚總管當即把李玄送來的書信呈上。
永元帝揉了揉眉心,然後睜開眼睛去拆書信。
看到書信上的龍印火漆,永元帝的臉色也是微微沉了一下。
接著,他將書信打開,開始認真的觀看裡麵的內容。
隻是永元帝越看,眉頭便越是緊皺。
書信的內容並不少,除了趙奉親筆寫下的情報彙總以外,還有魏震以自己的視角寫下的報告。
永元帝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之後,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好一會兒之後,他將手上的書信重新理了理,然後交給了一旁的王喜。
王喜當即會意,走到下麵和尚總管一起分看了起來。
“阿玄。”
得到永元帝的召喚,李玄當即跳上了龍案。
“寒潮真的在擴張嗎?”
李玄思考一下,接著用尾巴書寫起了當時目睹的情形。
其實從他和趙奉的視角,很難確定寒潮真的就擴張了,最主要的還是魏震等一眾縱獵官的信息。
因此,李玄隻是從自己的角度,將看到和聽到的事情如實交代。
“能讓大漠白狼衛如此興師動眾,派出一位達魯花赤親自領隊,隻怕也是八九不離十了。”
永元帝歎了口氣,顯然這件事情讓他很是頭痛。
“內務府分出一些精力探聽此事,密切關注寒潮的動向。”
“若有任何異常,一定要及時上報。”
尚總管當即領命:“是,陛下!”
“北隊的人回來之後,讓他們在京城好好休整,明年我另有任務分派,讓他們京城待命,北境的狩獵活動暫時停止。”
“密切關注大漠的動向,記錄所有對外對內的活動,事無巨細的全部掌握。”
永元帝的命令,讓內務府的壓力一時之間大了幾倍。
但他們的工作本就是為永元帝分憂,此時自然是不能說一個“不”字。
尚總管連連領命,此時趙奉不在,他可以帶領內務府事宜。
永元帝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之後,仔細檢查自己有沒有疏漏的地方。
“若是人手不足,可動用民間的力量作為非常手段。”
末了,永元帝又補充上了一句。
尚總管默默的在心中鬆了口氣。
平日裡,內務府的任務就很重,畢竟永元帝如今處於內憂外患的境地,容不得有一絲疏漏。
可現在寒潮又出現了巨大的變故,需要派出更多的力量監控大漠和北境。
內務府的花衣太監又不是大白菜,每年都能從地裡長出來,需要精心培養多年,而且淘汰率極高。
內務府中,現在能出去執外勤的精銳是越來越不夠用了,而且宮中還必須留守足夠的力量,擁護皇權,震懾宵小。
之前尚總管對於永元帝的要求滿口答應,也是清楚永元帝不是一個不講理的領導。
即便他不說,人手不足也是內務府常年以來的困擾,既然永元帝突然加了這麼多的任務,肯定也是想好了應對的辦法。
這點信任,他們主仆之間還是有的。
李玄雖然不清楚這民間的力量到底是什麼,但既然能被永元帝和尚總管當做後備的力量,顯然也是可堪一用的。
對於永元帝做出的種種安排,李玄隻是在一旁默默的聽著,反正現在還沒有他們什麼事情。
這個時候,王喜和尚總管也抓緊時間把趙奉的書信看完,明白了寒潮擴張的問題。
當即,尚總管便請示道:“陛下,大漠的使節團還被囚禁在獄中,或許從他們身上我們也能得到一些情報。”
顯然,尚總管是想對使節團動刑了。
一直以來,大漠使節團被關押之後,便被無視了許久。
畢竟,他們隻是引發這場衝突的一個導火索而已。
永元帝也並沒有想太過為難使節團,畢竟以後總還有跟大漠和談的時候。
即便他真的想殺了使節團,跟大漠來個不死不休,朝堂上的大臣就不會同意。
否則,必勒格等人也就不會被關押入刑部大牢了,還不是為了防著永元帝玩陰的。
“有把握嗎?”
永元帝問道。
“若隻是審訊的話,大臣們想必也不會太過阻撓。”
尚總管並沒有把話說的太滿。
永元帝也覺得試一試也不吃虧,便點頭同意了此事。
“那便試一試吧。”
“不然冷落了客人,也不是我們大興的待客之道。”
接下來,永元帝又確認了一些具體的相關細節,這才讓他們退下,繼續回去休息。
他這皇帝當得也是不容易,睡到深更半夜,有了急事還得被人叫醒,處理公務。
李玄和尚總管一起告退,從甘露殿出來,便也準備回去各自歇息。
在他們一起回去的路上,李玄將自己一路上的疑問也問了出來。
剛才永元帝也在,李玄覺得不好當著他的麵問,便打算私下先問問尚總管再說。
“尚總管,我這一路回來的時候,倒是看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李玄用尾巴細細寫下來一路看到的景色,尤其是北方流民眾多,落草為寇的事情。
“這北方難不成也是經曆了什麼天災?”
李玄的問題讓尚總管有些默然。
“你這小家夥剛才不在陛下跟前問,怕是心裡已經有些答案了吧?”
尚總管不由得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阿玄,如你所料,並不是天災。”
“據我所知,北方不少地方興起了吞並土地之風,這幾年出現了一個又一個大地主。”
“這些地主都是地方世家豪門,往上尋摸能有不少當過官的,再不濟也是一方富商,官商勾結,欺壓百姓。”
“這事兒已經好些年了,隻不過有些不太好管,因為明麵上都不犯法,公平交易,兩情相願,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連狀告之人都沒有,何談解決之道?”
尚總管的話,讓李玄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這種事是說不管就能不管的嗎?
這可是亡國的征兆啊!
等到土地都流入少數人的手中,百姓們沒法活了還能怎麼辦?
除了造反,還有彆的活路嗎?
不造反,被欺壓到死,受儘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