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場片刻後,茫茫人海皆儘散去,隻留下一地的果皮碎屑。
一席青衣的沈先生單手捧著堂木,跨步走下舞台,鎏金朝方靴踏在瓜果皮屑之上吱呀作響。
三並兩步的走到包子鋪門前,對著眼眶通紅的風雨汐,抬手將堂木遞了過去。
“是狗未來,自然有它的道理,這驚堂木是它當年酬贈與我,伴我二十餘載,本想給它留個念想,卻不曾想山雨之緣已儘。”
“替它收下吧,若再見它,莫要忘了替沈某捎上句話。”
“何當重相見,樽酒慰離顏,江湖路遠,二位珍重。”
說完,沈先生也不等伍視仁與風雨汐有何反應,便直接轉身離開了。
至於伍是狗為何沒來
給伍是狗傳遞消息的小女孩終是年幼,也可能是沈狗之會命該如此,小女孩沒有將其母的話複述齊全,伍是狗壓根不知道今日是自己的摯友·沈先生的收官之日。
離開伍家後,伍是狗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溜轉著,想著在生命的最後關頭好好看看這生活了數十年的風景。
“狗爺,嘛去呀這是,家裡這麼熱鬨還往外跑?”
“是狗啊,嘖嘖嘖~過來過來,弄著點新葉子給你嘗嘗。”
“狗爺爺狗爺爺,娘親讓我跟您說,今天戲台子大街唱的是‘彆陵寒’,柏水大家沈先生親自編撰的曲目。”
聽到柏水大家之名,伍是狗的腳步明顯頓了一下,這姓沈的居然唱了二場?他不是從來隻唱一回的麼?昨天唱了‘朝杖登西’,下一場應該就是5天之後了啊。
沈先生的新曲讓它心下有些猶豫,但‘彆陵寒’這名字一聽就不是多個歡快的曲牌,罷了,還是讓那姓沈的老東西暗自悲戚去吧。
狗爺這可是壽終正寢,容不下那麼多悲悲戚戚,得樂樂嗬嗬的走。
想到這裡,伍是狗下垂的尾巴頓時一揚,年邁的身軀竟走出了些許歡快氣息,直奔城門而去。
憑借著自己那張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狗臉,伍是狗十分輕鬆的走出了山雨城,畢竟是伍家的二爺,負責城防負責人也不敢阻止,隻能默默放行後,連忙派人前去伍家通稟。
伍是狗出城後,直奔西北方而去,那是伍家祖陵的方向。
關外是遮天蔽日的黃沙,肉眼可見之處儘是迷蒙。
好在伍是狗分的清東西南北,隻記得從正門出來後往西北方而去,找到一片冬青白玉蘭,那便是伍家祖陵的所在之處。
身為全山雨最大的祖陵,其實伍家祖陵在697年前其實就是一片普通的墳地。
後來,北境348年的伍家登西戰之後,伍家1370口死的就剩下了3口人,也就是山雨城有名的戲曲‘朝杖登西’。
戰爭結束之後,由雨家牽頭,帶著整個山雨城的百姓,一起為伍家修建了這座占地六百餘畝的恢弘大墓。
如此說起來,似乎顯不出大小,但換個說法之後,可能就會更加容易理解。
今年是北境1045年,從北境348年到1045年這麼長的時間之中,伍家的曆代嫡係們都沒能把這座大墓住滿,現在的真實入住率其實就60左右。
不出一時三刻,伍是狗艱難的翻過兩三個土坡,便遙望到了那漫天黃沙之中,碧翠與白玉相交的僻靜樹林。
伍家祖陵,東青白玉林。
拖拖拉拉的跑進樹林,由於伍家總有人前來參拜的緣故,通往白玉林深處也被踩出了條露出土色的小路。
伍是狗轉了轉自己的狗頭,作出思考狀態。
按理來說,它已經來到了祖陵門口,直接進去等死就好了,但不知為何,它那冥冥之中的本能卻一直在同它說著時機未到。
抬頭看了看天色,伍是狗突然猛地一個哆嗦,而後搖了搖頭。
d它一條狗有什麼好思考的?還好它反應快,不然好懸把自己當成人了。
當這個想法出現之後,伍是狗翻湧的思緒這才平靜下來,屁顛屁顛的沿著小路走了進去。
伍家祖陵地上不大,大概也就是十來畝地的尺寸,也沒有什麼氣派的裝飾,就是一片單純的地行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