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峰聞言站定。
聽到對方的語氣有變,他臉上的笑容也是漸漸收了起來。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南宮婉兒深吸了一口氣,過了好一會兒,這才顫抖著出聲說道“你走吧,我不走了。”
沐雲峰聽到這話,頓時微微一怔。
隨即他皺著眉頭出聲說道“怎麼回事?我們那天不是都說好了嗎?”
“是虛若道長不放你走嗎?我去跟她說!”
說著,沐雲峰就要轉身。
南宮婉兒急忙出聲說道“不是師父!她同意我離開的,不然我也不會來這裡!”
“這是我自己的意誌,我自己的決定。”
沐雲峰聞言,整個人也是冷靜了下來。
他看著南宮婉兒的背影,輕聲問道“為什麼?”
南宮婉兒背對著沐雲峰,使勁睜大著眼睛,努力不讓眼眶中的淚水落下。
她不敢讓沐雲峰靠近,她怕,她怕自己隻要一看到他,好不容易做出的決定就會再次被動搖。
她深吸了口氣,緩緩出聲說道“對不起,我不能走。”
“師父她的女兒已經拒絕了她,如果我再離開,她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沐雲峰聞言忍不住道“你這是什麼話,你還有很多師叔師伯不都陪著她的嗎?”
南宮婉兒輕輕搖了搖頭。
“你不明白。”
她其實之前也不明白,但就在剛才,就在她離開大殿的那一刻,看到師父孤身一人坐在大殿中的身影後,她突然就明白了。
師父的心中,始終沒能走進任何人。
“我知道我這個想法很傲慢,我也知道我不是她的女兒。”
“但,就算是作為替代品也好,我想陪在師父的身邊,讓她不再那麼孤獨!”
“就算我不是她的女兒,但她從小將我養大,對我來說,她就是我的母親!”
“我不能看著我娘孤單一人。”
“我得留下來,我得陪著她。”
“對不起!”
沐雲峰透過朦朧的水汽靜靜地看著對方。
南宮婉兒從來沒有在他麵前說過這麼多話,還這麼流暢。
他知道,她是認真的。
“你決定了,是嗎?”
南宮婉兒沒再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沐雲峰沉默了片刻,這才出聲說道“好,我尊重你的決定。”
“但是,你記住,從今天起,無論以後我在哪裡,在做什麼,隻要你有難需要我的幫助,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也一定會來幫你!”
聽到這話,南宮婉兒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衝動,想要轉身撲進沐雲峰的懷裡儘情的哭。
牙齒將嘴唇咬出鮮血,指甲深深地刺進了肉裡,鮮血順著指縫緩緩滴落。
她終究還是將這股衝動克製了下來。
顫抖地吸了口氣,她笑著出聲問道“這算是你的承諾?”
沐雲峰點了點頭,眼神無比認真地說道“是!”
南宮婉兒輕輕一笑。
“那可惜了,我一個小道士恐怕用不上了。”
沐雲峰沒再說話,他轉過身去。
“我不會忘記我們之間發生的一切。”
“再見婉兒。”
聽到沐雲峰最後的稱呼,南宮婉兒頓時全身一顫。
第一次,這還是沐雲峰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在此之前,他都隻叫她“南宮姑娘”。
心中的衝動再也無法克製,她激動地轉過身去!
卻見到身後隻有彌漫的水汽,已不見沐雲峰的人影。
心中仿佛漏了一拍,南宮婉兒再也忍不住了,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她跪倒在地,趴在一旁的石頭上,大哭出聲。
朦朧的水霧中,在那石頭遮擋的後方,一個早已打包好的行囊正靜靜地躲在那裡,再也沒有被找到的一天。
銀色的瀑布不斷落入水潭,嘈雜的水聲帶著濃濃的水汽,淹沒了女子的悲傷,也淹沒了那道哭泣的人影
“師姐,該吃飯了。”
賀仙姑站在殿外,輕聲勸道。
然而殿內的虛若道長卻是一言不發,隻是靜靜地坐在蒲團上,就這麼靜靜地坐著。
見師姐這樣,賀仙姑有些心疼地歎了口氣。
轉身正要離開,臉上卻是驟然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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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一道濕漉漉的人影,提著一個菜盒,從她身邊走過,抬腳走入了大殿之中。
“我不是說過,今天彆來打攪我嗎?”
“你是聽不懂嗎!”
“師父。”
聽到這個聲音,虛若道長的身子頓時輕輕一顫。
她緩緩轉過身,就見到渾身都被水汽浸濕的南宮婉兒正站在不遠處,輕笑地看著她。
“婉兒?你不是應該”
南宮婉兒微微偏了偏頭,眼中帶著淚光,笑著說道“我突然想了想,外麵的飯我應該吃不慣,就又不想走了。”
“師父,你不會不要我吧?”
虛若道長看著眼前的弟子,嘴唇微微顫抖。
她站起身來,緩步走到了南宮婉兒麵前。
師徒倆就這麼對視著,眼中的淚光皆是不受控製地流出。
虛若伸手將眼前這個和女兒無異的弟子抱在了懷裡,手掌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臉上帶著淚,嘴裡帶著哭腔。
“傻孩子!傻孩子!傻孩子”
感受到師父那溫暖的懷抱,南宮婉兒好不容易才收住的情緒,終究還是徹底爆發了出來。
她緊緊地抱著自己的母親,放聲大哭,淚水將虛若肩膀的衣衫徹底浸濕。
門口的賀仙姑看著這一幕,眼角也是帶起了淚光。
她欣慰一笑,轉身默默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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