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介意高寧。”傅南洲說著,摘掉了套在腦袋上的青蛙頭。
他的頭發已經徹底被汗水浸濕,濕噠噠的貼在臉上,俊臉上也全是汗,就跟剛從水裡鑽出來一樣。
但傅南洲的那雙黑眸,猶如潑灑了濃墨,漆黑而認真。
陸惜趕緊跑去拿毛巾給他,“你快擦擦吧。”
傅南洲脫掉玩偶衣服,俊臉上的表情很認真,“不著急,先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
“我知道你介意高寧,我認真的想過,我不可能完全斷了跟她的聯係,畢竟她的母親對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不可能不管她。
“但我保證會保持好邊界感。你如果有顧慮,我現在就打電話跟她說,我跟她隻是好朋友。”
陸惜心尖顫了顫,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她是下定決心要離婚的,不該動搖。
可是傅南洲是她第一個喜歡的男孩子,他也沒有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錯。
“高寧的媽媽……”
傅南洲拉著她坐下,語氣苦澀,“她叫梁爽,是個非常厲害的刑警。
“十五歲那年,我被一夥人拖進了麵包車。當時梁阿姨恰好看到,顧不上自己正在休假就跟上了麵包車。
“他們把我綁到了一個爛尾樓的樓盤,給我父親打電話勒索贖金。
“我家人已經答應給贖金,但是那夥人不打算放過我,立刻就要滅口,梁阿姨等不及救援就開槍打掉了對方的刀子,也因此暴露了自己。
“綁匪是窮凶極惡之徒,利用我威脅梁阿姨放下槍,之後幾個人控製了她。
“他們在她身上注射了毒品,又用錘子生生的砸斷了她的兩隻腳踝。
“我當時就在邊上,卻什麼都做不了,隻能聽著梁阿姨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哭著求他們放過她。
“後來有警笛聲傳過來,那些人才停手,但因為知道梁阿姨是警察,就又泄憤的在她胸口紮了一刀,然後準備殺我滅口。
“梁阿姨用最後一絲力氣抓過炸彈,逼他們放我走,不然就引爆。
“她跟我說‘孩子,你快走,幫我把蛋糕送到我女兒那裡,跟她說我不能給她過生日了。還有,答應我,替我照顧她’,我哭著答應了。
“那些人知道警察來逃不掉了,乾脆就要引爆炸彈同歸於儘,梁阿姨為了能讓我逃走,拚命把引爆器護在懷裡。
“我剛逃出去爛尾樓,裡麵就炸了,梁阿姨犧牲了,她的同事把她抬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支離破碎。”
說到最後,傅南洲聲音緊繃到極致,用來克製那絲哽咽。
當時的畫麵還曆曆在目,傅南洲不願意回憶,每次想起來都會渾身冰冷,就像寒冬臘月光著身子跳進冰水裡,寒意瞬間從骨髓深處透出來。
對他來說,那一天很痛苦,對高寧來說,比他更痛苦。
那天是高寧的生日,她跟高城山都在等著梁爽一起過生日,隻可惜,等到的卻是梁爽犧牲的消息。
傅南洲把蛋糕送去的時候,高城山沒有怪他,高寧沒看見他,隻是在太平間哭得聲嘶力竭,反反複複的喊著“媽”。
後來高城山跟高寧都沒提過梁爽對傅南洲的救命之恩,就連後來高寧跟他在一起,也是因為紀柔牽線,而不是因為梁爽。
傅南洲當初會答應高寧,其實有梁爽的原因,否則那個年紀,他其實沒想過談戀愛。
這些年傅南洲從不跟人提起當初的事,因為太痛苦,太愧疚。
陸惜張張嘴,找不到合適的措辭。
難怪傅南洲說不可能跟高寧徹底斷了聯係,這樣沉重的救命之恩,怎麼能割舍?!
傅南洲答應了高寧的母親會照顧高寧,而且是在人家犧牲之前,怎麼可能言而無信?!
“惜惜,我今天跟你說這些,就是想告訴你,我是真的想跟你好好過日子,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傅南洲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關於梁爽的事,提一次他就會難受一次,所以他會強迫自己不提不想。
陸惜抿緊嘴唇,漂亮乾淨的小臉上露出了嚴肅的神情。
“老婆。”傅南洲再次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