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陸惜去了譚雅的那棟彆墅。
普通老百姓覺得家裡有人過世,如果放在家裡,住著會不吉利,所以大多都是直接在火葬場發送,傅宗澤卻將人帶回這裡,大概是怕譚雅沒有家。
看得出來他是真疼這個兒媳婦啊。
往裡走的時候,陸惜就忍不住想,傅宗澤對她這個孫媳這麼苛刻,對譚雅那麼縱容,她們究竟差在哪啊?
“惜惜,你來了。”莊依跑過來。
陸惜抱了抱莊依,“你眼睛腫了。”
“沒事,哭了會兒。想起我小時候我姥疼我的時候了,我姥姥也不是完全一無是處,而且人都沒了,也就多想著點她的好。”
莊依說到這頓了下,又說:“對了,我姥爺回來了,還有我二舅。”
以前莊依喜歡叫外公外婆,跟陸惜久了,也覺得姥姥姥爺更親一點。
陸惜有點詫異,傅南洲他爸跟二哥回來了?
也對,怎麼也是譚雅的前夫,回來也正常。
“我跟你說這事,是因為我姥爺不太好相處,我二舅嘛……這人嘴比較毒,說話不好聽,你至少能心裡做個準備。”
陸惜點頭,“行,我知道了。”
閨蜜兩人邊說邊往裡麵走。
彆墅籠罩在一片肅殺中,一般人家裡辦白事,總是會傳出起起伏伏的哭聲,所有人沉浸在哀慟中,但這裡不同,沒有哭聲,隻有死寂,十分壓抑,讓人喘不上氣,陸惜忍不住要長吸一口氣再長長呼出來,這才能緩解。
還沒進去,傅南洲也走出來。
他穿著黑色休閒裝,胳膊上戴著孝牌,純黑色的牌子,上麵刻著一個“孝”字,除了傅宗澤之外,其他人也都一樣。
“惜惜。”
傅南洲的臉色憔悴了很多,黑眼圈很重,下巴上也都是黑色的胡茬,鮮少能看見他有這樣頹廢的一麵。
陸惜點了下頭,側了一下身子,“給我戴上吧。”
傅南洲微微一怔,喉嚨又乾又痛,陸惜原本可以不戴的,都是為了他。
垂下睫毛,傅南洲親自給她戴上,“惜惜,謝謝你能來。”
陸惜沒說話,跟莊依一起進了客廳裡麵。
現在的譚雅已經換了壽衣,人也重新化好妝。
不知道入殮師是怎麼做到的,竟然讓一個車禍中麵目全非的人恢複原樣,像是會變魔法一樣。
到現在陸惜都感覺做夢一樣,前兩天還囂張的罵她是賤人,如今卻已經躺在棺材裡,真是造化弄人。
這時候,傅宗澤拄著手杖走過來,臉色冰冷刺骨,“你來做什麼?”
“爺爺!”傅南洲皺眉。
傅宗澤捂著心口,眼淚不自覺的流下來,“如果那天你沒約她,小雅不會出事,我不會食言。”
昨晚他夢見小梅了,小梅怪他沒有照顧好譚雅,在夢裡還要殺他,他真是難受。
陸惜微微抬起下巴,乾脆又強硬,“這種鍋我不背。傅老爺子,我知道你心裡難過,但不管你再怎麼難受,也沒資格把這一切推在我身上。我約了譚雅,也隻是因為她侮辱我媽,剩下的事跟我無關。你要恨的是凶手。
“再說句不好聽的,那個服務生為什麼會在刹車上動手腳?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我們不能遇到事就把責任推到彆人身上。”
“住口!”傅宗澤怒吼一聲,老臉因為憤怒而漲紅,是因為陸惜的不敬,更是因為她戳穿了自己。
他明知道這個小姑娘是無辜的,卻還是把怨氣出在她身上,的確是帶著個人情緒,不是一個長輩應該做的。
但人都是自私的,比起自責,怪罪彆人能讓自己更舒坦,他選擇了讓自己不那麼難受的方式。
陸惜沒有妥協,“老爺子,您年紀大,受不得刺激,可我也懷著孕,受不了委屈,所以彆找茬了,真把您氣出好歹,吃虧的是您,畢竟我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