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衍一天的生活,忙忙碌碌。
他本來上午是要去砍柴的,沒想遇到了狼王,便暫時把計劃推後了。下午,把柴砍回來以後,就回來抄書——替人抄書。他寫得一手漂亮的小楷,這是他的工作。傍晚時分,他又匆匆忙忙地拿著抄好的書離家,等到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黑,漸漸布滿天空,無數的星掙破夜幕探出來,夜的潮氣在空氣中漫漫地浸潤,擴散出一種感傷的氛圍,仰望天空,求摸的星空格外澄淨,悠遠的星閃耀著,像細碎的淚花……
“我回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在他聽起來總有一種心安的感覺。
穆衍回來的時候,手裡還提著一小包東西,臉上帶著那爽朗笑容,似乎這裡的條件並不會改變他的心態。
隻見穆衍緩緩從懷中掏出兩顆雞蛋,輕輕地放在狼王麵前。
狼王眼睛一亮,伸出爪子去碰,雞蛋還熱乎乎的,帶著穆衍的體溫。
“這是你的晚飯。”穆衍輕輕撫著他的脊背,替他剝開了雞蛋殼——還是熟雞蛋。
雞蛋並不大,狼王一口就將第一個雞蛋吞了下去。與此同時,穆衍也已經剝好了第二顆雞蛋,放在了狼王身邊。
狼王剛準備咬第二枚雞蛋,突然一愣。
穆衍解開了帶回來的小袋子,裡麵裝的確是一些藥物,內服外用的都有,有些藥品在西浦密森林裡狼王也見過。
穆衍把藥放到可以一邊,微微蹙了蹙眉,咬緊牙,又把腰間的繩子勒得更緊了。
狼王就這麼愣愣地看著穆衍的動作,碰到雞蛋的爪子緩緩地收了回來。
乾完這些,穆衍深深吸了一口氣,扭頭看向狼王。
“怎麼不吃了?”穆衍一手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光溜溜的雞蛋,一手撫上狼王的頭,把雞蛋往狼王嘴邊送。
這次,狼王扭過頭,躲開穆衍那隻手,伸出一隻爪子,將雞蛋推向穆衍。
那顆雞蛋咕嚕咕嚕地從穆衍手中滾下去,輪到了地上,沾了灰塵。
“誒呀,這下我不能吃了。”穆衍惋惜一笑,將地上的雞蛋撿起來,擦去泥土和灰塵,咽了一口口水,放在了狼王麵前。
“稍等一會兒,我去給你煮藥。”穆衍說完,便開始忙活……
夜是幽靜的。微風輕拂而過,搖曳碰撞了一天的樹葉疲倦了;競相怒放的花朵勞累了;飛舞啼鳴的鳥兒歸巢了。萬籟俱寂,天地之間空曠而廣闊,唯有孤獨的月遠遠的凝望著這安靜的夜。大自然沉浸在酣夢中,靜悄悄地孕育著一個不安寧的黎明。
夜深了,穆衍終於躺下了,屋子裡還有殘餘的藥香。
“還記得你的家在哪嗎?”穆衍的聲音從耳邊傳來,狼王突然豎起了耳朵。
“等你傷好了,我送你回家。”還沒等狼王開始回答,穆衍就接著上一句繼續說了。
狼王目光一淩。
如果之前有人問這個問題,如果他會說話的話,他會回答西浦密森林。
他曾經確實把那個地方當成過家,那裡有同類,那裡有同伴。
但是……
在月光下,穆衍看見狼王搖了搖頭,而且似乎,他看的見,狼王的神色,似乎有一絲不甘,至於為什麼,他也琢磨不透。
再說狼王,自他從西浦密河跳下去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和西浦密狼群再無瓜葛了。
“那……你有名字嗎?”儘管知道狼王不會回答,但穆衍還是問了。
狼王搖了搖頭。
事實上,狼群裡每一隻狼,都有它自己的名字,就像索黑。隻是,他是一隻孤狼。他從未見過他的狼父,狼母在他記事起就已經去世了,這名字……就算狼母給他起過,他也不會知道了吧。
“嗯……那,我給你起個名字如何?”穆衍突然坐起身,突然而來的興趣總是這麼濃厚。
但他的話讓狼王愣住了。
“我想想,給狼起名字……”沒等狼王搖頭還是點頭,他還真就陷入了沉思,望著天花板,天花板上有一個漏洞,從漏洞裡能看得見不圓的月。
“這樣吧,我姓穆,你和我一個姓可以嗎?穆,穆……”
突然,穆衍眼睛一亮,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穆圖!你叫穆圖,可以嗎?”
狼王不明白這名字有什麼含義,但穆衍給他起的名字,他願意接受。
穆衍將名字的來曆娓娓道來。
“穆圖……那是西方狼人始祖的名字。我看你身上的傷,除了被烏鴉啄傷的痕跡,好像還有咬傷,是被其他猛獸咬了嗎?還是……被同類咬了?”
狼王無法回答,它也不想去回答,隻是呆呆地望著穆衍,穆衍似乎能從它的眼睛中看見一絲悲傷。
“不過,不管是什麼情況,你看起來都是一匹優秀的狼。”穆衍笑了,書生的儒雅在他身上和溫柔結合,讓狼王移不開眼球,“我希望,穆圖這個名字,不僅是狼人始祖的名字,更是……狼族首領的名字!”
狼族首領……
“睡吧。”穆衍輕輕把一隻手搭在了狼王,不,是穆圖身上,緩緩道。
誰能想到,少年的這個想法,有一天居然變成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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