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陽這殺人狂魔,居然有那樣真情流露的時候,還哭得滿臉淚痕,這件事絕不能說出去,這個瘋子什麼時候不高興了,還真可以一掌拍死她。
夏陽坐到榻前,“蘇墨……”
為什麼不是他早遇郡主,如果是他,絕不會讓郡主傷心、傷神。
郡主明明知道蘇墨與姚芸今日成親,可依舊放不下。
江南,金陵蘇氏。
從昨日開始,金陵蘇氏嫡長房府邸裡張燈結彩,紅幔耀天,漆亮金彩,處處錦繡,連秋風中的數色秋菊,枝頭搖曳的芙蓉,屋簷下張掛的大紅燈籠,俱染上喜氣似的輕盈搖曳。
瓊庭寂寂,燈光耀人,夜風卻是如此的涼,如此的寒氣逼人。
蘇墨坐在洞府之內,獨斟獨飲,心情沉重。臨彆時,他許諾以一月為期,定給她一個滿意答複。
可是祖母卻佯裝重病,隻為哄他回家完婚。
昨日歸來時的點滴湧上心頭,全化作愁腸,隨酒入肚。
蘇墨一路緊趕慢趕,沒想還未反應過來,就被母親告知“墨兒,明日是你與芸娘的成親吉日。”
蘇墨的驚訝無以言狀,“不是說祖母病了?”
端莊大方,雖相貌平平,卻擁當家主母威儀的姚氏肅色道“墨兒,這是你祖母、父親與我的意思。”
“你們答應過,讓我迎娶心儀之人……”
父親是從數個長輩挑選的人選裡,選了自己心儀之人為妻;祖母,則是祖父當年在江南巡視店鋪偶遇的官家小姐,一見傾心,雖不在長輩的應選宗婦之列,也加入其間,最終結成良眷屬。
為什麼到了他這裡,就不能讓他自己挑選。
姚氏道“墨兒,我族規矩,心儀之人必得能通過長輩這關。嘉柔郡主才貌雙全,可她性子太軟,更是喪婦之女,規矩欠缺,撐不起門戶,更做不了宗婦!”
宗婦的要求得有手段、心機,還得能遊走在官商之間,能替宗主約束族中婦人,能替宗主應對官場夫人、商場太太。
“母親不是常說,人言不可儘信……”
“如她是個好的,榮家盯了兩三年之久,他們會違背兩家約定,改人聯姻?榮老候爺、榮候爺、榮夫人哪個不是人精?金陵蘇少主就得撿榮世子不要的女人?這不是告訴天下人,說你不如榮世子?”
“哪裡是榮世子不要她,是她看不上榮世子。”
“我看你是昏了頭,旁人不要的棄婦你也要喜歡。”姚氏本想好好兒地說,可蘇墨一回家就與她生了分歧,冷聲道“你與芸娘的婚事已經傳揚得整個江南、南方俱知。你外祖、舅家、你姐姐們的婆家都來相賀,如果你顧忌蘇家名聲、臉麵,就乖乖明日娶妻拜堂……”
“你們明知道,我為了蘇氏家聲必會順從,所以才先斬後奏!”
這樣強勢的法子,用到了他的身上。
他心儀之人是文薑表妹。
為什麼不能讓他做主。
金陵蘇氏是大族,更是天下蘇姓人的嫡支長房,是天下蘇姓人之首,這分支有多少人族人來參加婚宴,他若不辭而彆,他若逃婚而去,置整個蘇家以何境地?
父親、母親是知道他不能逃婚,就算再是委屈,也必會為了家族忍下來。
為什麼就不能讓他迎娶自己心儀之人。
離家之時,姚芸隻是他長輩選出的四個候選妻子之一,姚芸是姚氏力爭進入名單的,姚芸更是姚氏娘家最受寵的侄女,姚氏與姚都督更是堂兄妹。
今晚,蘇墨不想進洞房,卻被姚氏派人強行推進來。
他不去,隻能坐在這裡喝酒。
房內,一片靜默。
他越發覺得沉悶而孤寂,與蘇真落下運河,卻被同樣一戶人家所救,在落難、生病的日子,竟是他一生之中最快樂自在的日子。
蘇真的一顰一笑,如此清晰。
姚芸挑起蓋頭一角,歪頭望了一眼表哥一如既往的俊美無雙,從小到大,他就是她心中唯一的夫婿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