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蘇真雖在昏迷中,但意識很清新,明明是照著那個人體圖的運行軌跡走的,怎麼不對了,是了,是卡在一處大穴走不下去,那就像被堵住了一樣,這一堵之下,她感覺到了渾身的滾燙。
那不是名醫,沒瞧出她不是病,而是無法疏通穴絡帶來的筋絡堵塞,有點狀似走火入魔,走火嘛,肯定是渾身滾燙,人陷入昏迷。
這次完完了,這一世是要死在練功時的走火入魔。
崔氏道“夫君,你陪父親歇下吧,蘇蘇這裡有我守著,你們留下也幫不上忙,我給她擦身降火。”
蘇紹剛才是氣話,這會子勸了蘇敬齋離開。
父子倆出來,俱是一言不發。
“父親,我送你到寢院。”
蘇敬齋還在想那封信上的內容,無論蘇墨是一時訴苦還是發泄,他這樣做很是不妥。姚氏不是老宗主夫人,這些年整個蘇氏嫡支,看似蘇墨的父親做宗主,在一些大事上,其實都是姚氏的主意。
女人當家,還是當一族的家,做一族的主,早晚得出事。
蘇真說的那些旁支族人,最後成就的都是江南蘇氏兩支。
她沒有說謊,那些事都是真的。
雖然他未去查,但蘇蘇沒必要說謊。
他在此事上,完全相信自己的外孫女。
蘇紹站在正院門口,“父親一路走好,我回去了。”
蘇敬齋喚了聲“阿紹”,“我……是真的錯了!”
“父親……”蘇紹不明白這話從何而來。
“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我引薦的江南蘇氏族人入仕,五個人有三個出事,他們的犯過證據已被查證……”
“父親會受連累?”
“蘇蘇建議我在事發之後上呈請罪奏疏,請罪的奏疏我早就寫好了,另兩個江南蘇氏族人是因為做官時間短還無事,一旦時間長了,早晚得出事。”
“既然父親早有應對,定會無事的。”
“朝廷要對江南蘇家出手了,蘇蘇讓我不要插手,她已經告誡過蘇墨。”
“父親,我們既然從江南蘇氏分出來,他們的事與我們無乾。你就裝作不知道此事。”
江南蘇氏不知道,一旦父親舉薦入仕,就擔了大乾係,可他們隻要想做好官,就不會累及父親,但這些人還是做了。
毛家的事,因為蘇七娘的事,父親也摘出來。
可蘇家出事,蘇敬齋很難摘得乾淨。
蘇敬齋心緒很繁複,這些日子,他一直在琢磨此事,可一直記得裝成不知,蘇蘇要他如此,蘇紹也要他如此。以前不忍心,但看了蘇墨給外孫女的信後,他能狠心了。蘇墨很自私,全是為了他自己,也許他知道蘇家會有事,而蘇蘇就是他們的救命稻草。
就在蘇真病倒的這天夜裡,九公主與蛇使動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福州姚家的四處府兵營進行攻擊,將四營府兵一千二百餘人儘數斬殺,也是在這晚,包圍了福州的姚氏族地,查抄姚家。
另一邊的人,在約定好的同一時辰包圍金陵的大都督府,將姚近南打入大牢,姚近南的妻兒家人儘數下獄。
春月熬好的湯藥。
“你扶郡主。”崔氏吩咐著春江。
崔氏用湯匙盛了一口,小心地喂到蘇真嘴裡。
她有意識,可就是醒不了,就像是靈魂被鎖住了,而身體失去了掌控,無法張嘴,不能吞咽,湯藥從唇角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