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陽府。
蘇老夫人、蘇墨夫人婆媳倆帶著吳氏婆媳、女兒進了嶽陽大戲院,下了馬車。
一個瘋瘋癲癲的老道近了跟前“夫人看看麵相罷?看相隻要二斤上等好酒,不收銀、不收錢,老道兒隻要二斤好酒就給看相……”
半大的蘇姑娘捂住口鼻。
吳氏婆媳坐在後頭的馬車上,蘇長庚的妻子小腹微突,身孕前不久坐穩了胎,現年近四月,這才宣布出來。
吳氏丈夫早逝,一人帶著一雙兒女過活。蘇長寧嫁給鄂州一個書香門第為婦,丈夫現下是某地縣丞,已經誕下一子,幾月前寫信來,說又懷上了。
前頭是兒子,這第二胎是男是女,隻要健康聰明都是好的。
兒女未成人前,吳氏在嶽陽蘇家嫡長房與姚氏婆媳一家生活,兒女大了,便住入自家的宅院之中,時常會一並陪姚氏婆媳去蘇家常年包的雅間裡看戲。
老道道“看看麵相,不準不收好酒。”
蘇姑娘一臉嫌棄,這老道身上委實太臭了。
仆婦推搡著老道“快走,快走,也不怕熏到我家老夫人、夫人!”
她趕著老道,老道被推了一個踉蹌,一個站立不穩,重重倒在地上。
吳氏與蘇長庚妻過來,吳氏從衣袖裡掏出一枚銀錁子“拿這兒去打酒吧。”
老道撿起銀錁子,用手掂了一下,足有二分重,“我不要銀子,我隻要好酒!太太看相吧!”
老道要把銀錁子還回來,吳氏與兒媳直往大戲院裡走,身後傳來老道的聲音“大難臨頭,本想救上一救,還沒人理會,唉!恩將仇報,當有此劫啊,沒救了,沒救了,偷來十幾年的安寧富貴,早就落下泥沼了……”
吳氏心下一驚,“偷來十幾年的安寧富貴”,她便是啊,當年丈夫為了助小叔,把自己搭進去了,他們這一房人,婆母、翁爹、大伯等全在北方邊城,原本她也會去的,是當年的嘉興公主出手說情,才保下了她。
她這十幾年的安寧富貴可不就是偷來的。
吳氏對兒媳道“你先上去,我稍後就來。”
待兒媳進入大戲院,吳氏對身邊的仆婦道“瞧這老道長委實不易,你去替他打二斤好酒。”
“太太……”
“去吧。”
吳氏請了老道上自家馬車。
老道一臉端容“太太幼年家中清貴,十二年歲時,家中長輩升官發財,日漸富貴;十五歲嫁入婆家,十六歲時育下長女,十八歲身懷重孕,婆家飛來橫禍,丈夫身亡……”
說得太對了,全都對了。
當年蘇家出事前,她回娘家,路上有一個遊方的和尚,因她一時心善,見那和尚染了風寒卻無錢,就出錢請了郎中給和尚瞧病,還留了銀錢給他。
和尚受她恩惠,便給她算了一卦,說她青年喪偶,當時她身邊的陪嫁丫頭大怒,還想打人,也是和尚說她家將大禍臨頭,不是娘家,是婆家將有大禍,讓她早作打算。
她返回婆家後,思量再三,拿出自己的積蓄銀子,悄悄送到娘家母親手裡,以備將來所需,就連陪嫁的店鋪、田莊也挑了好的轉移到娘家母親手裡。